“这。。。”曹吉祥犹豫起来,一时却没有说话。
卢世荣此时正一心一意的想把碗中汤送到嘴边,只是手抖的厉害,于是一时似乎与这瓷碗较上了劲?卢锦官倒是一只独眼灼灼的看着曹吉祥,看样子是一定要个说法的。
这事儿曹吉祥还真是知道的,知道的不多,也不详细,但还是知道一点儿,毕竟他与刘芝麻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有许多大小的事他们或许会炸着胆子瞒皇帝,却不会瞒彼此。
徐千山和关玄衣的事情刘芝麻这次出宫前曾与他提过些,只是一切都是猜测,还做不得准,也曾叮嘱他不要往外说。
如今卢家父子此时开口问了,刘芝麻不在,曹吉祥可有些为难了,他是个后知觉的性子,少急断之能。
嗯。。。既然折子递上来了,左右也是瞒不过的,那就说一些吧。
曹吉祥这样想,便开口道:“好叫小阁老明白,这两个小子,其中一人或许便是皇上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曹吉祥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
“可能?”
“可能。”曹吉祥叹了一声:“幽昙花没了,如今也就无从验起,所以只能说可能。”想了想,曹吉祥身处两根手指:“但按老刘所说,至少也是八成把握。”
卢锦官又问道:“原来如此。。。但不知这两人现在下落如何?”
“不知。”曹吉祥摇头:“老刘日前出京便是为了此二人下落。”
曹吉祥看得见,此时卢锦官似乎用余光看了他爹一眼,而他老爹卢世荣也在此时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点头?
什么意思?
没等曹吉祥细思,卢锦官压低了声音:“曹公公,幽昙花出自东瀛扶桑国,可验人骨血,人尽皆知。只是三十年前幽昙花绝迹,大内的那一朵十六年前也用掉了,这我父子是知道的。不过。。。”
卢锦官顿了顿,又道:“小侄酷爱搜罗天下奇珍,好巧不巧,府中还藏了一朵幽昙花。。。”
“什么?!”曹吉祥悚然而起。
“东瀛扶桑国日前也递了国书想来朝贡。。。”卢世荣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曹公公。。。您怎么看?”
“这。。。”
“我父子二人倒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还要与公公商议一番。毕竟兹事体大,实施起来也绕不过两位公公。”
。。。。。。
文渊阁,殿中。
次辅李贤放下手中的狼毫,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额角。
殿中除了他,如今便只有几个值班侍奉的小宦官,没有旁人。
“唉。”李贤叹了一声,倍感无力:“孝直,一路平安。”
桌上还没合上的奏折上,写的是工部尚书李嘉问(字孝直)的发落——廷杖四十,发配岭南。
作为朝中清流的首领,又是当朝的次辅,挚友落难却只能给出如此发落,李贤心中不甘,但也没什么办法。皇上圣眷在卢,他在卢氏父子的压迫之下,能争取到如此结局他已经是尽了十二分的力。
目光幽幽的望向殿外不远处的那个门房,窗棂微光闪烁,李贤心下一声苦笑:“司礼监和内阁辅臣把酒言事,自己这个次辅却在此处暗自感伤,到底算个什么事儿?”
招了招手,一个小宦官轻车熟路的将早已准备好的铜盆端了过来,里边是稍烫的水,盆边搭着一条白巾。
李贤拿起白巾用盆中水打湿,拧干,在脸上敷了片刻,再拿下来时,目中精光闪烁:“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将白巾随手扔在盆中,李贤呼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