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小宦官走到近前来。
李贤将桌上的奏折合上,递过去:“这本折子急些,先去办。”说话间右手食指与中指在并在一处在桌上点了一下,旋又分开点了两下。
小宦官明白了意思:“小人明白。”
不用看折子内容,小宦官已经知道这折子里的事儿八成是要对哪个官儿廷杖(打屁股)。按规矩,执行廷杖的人是宫城禁军,且须有内宦在场监刑。
李贤刚才的手势意思是让这小宦官监刑之时两脚分开成外八字而立,这样行刑的禁军才会收几分力,不至于将那李嘉问打死(若是内八字,不管是谁,三板子就得把命丢了,这也是行刑禁军吃饭的手艺了)。
不过说起来,曹吉祥和刘芝麻这两位巨宦亲卢而远李,为何这小宦官还听李贤的话?原因无他,只是曹吉祥之前与他们的吩咐:“面子还是要给的。”
李贤打起精神将剩下的折子也批了,钟鼓楼的钟声也适时传来。
一声又一声,李贤不会去数敲了多少下,只是恍惚的喃喃:“登闻鼓不知什么时候也能响一次。”
揉了揉有些昏花的双眼,李贤站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做了录,便出了殿,向着宫外而去。路过门房时,里边似有轻轻的笑声传来,李贤脸色又沉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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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那便有劳曹公公回去考量一番,我父子二人便等你消息罢。”卢世荣在卢锦官的搀扶下将曹吉祥送到了轿子上,如是道。
“阁老放心,等老刘回来了咱家自会前去分说。”曹吉祥点头:“留步。”
时辰已是不早,宫门也快关了,卢氏父子也不多耽搁,稍稍收拾了一下也上了轿子,向宫外而去。
嗯,卢世荣父子俩能乘轿子,李贤不能,这便是天地之差。
“爹,您想什么呢?”卢锦官轻声问道。
“爹在想啊。。。”卢世荣闭着眼靠在绒垫子上,抬手向着外边指了一下。
卢锦官撩开窗帘向外看了看,嗯,都是亲信。
“幽昙花只有一朵,估计天底下也只有咱们手里这一朵了。鲤鱼有两条,验了一条,万一不是,那另一条便是了?而且,出了这么两个人,陛下会怎么做,君臣多年,为父心中倒也大概有数,但诚王那边又会如何?”
“不是递了折子要发海捕,还要请六扇门。。。”卢锦官忽然收声。他想到这海捕上真正有关这两个小子的信息只有名字做的准,还有些不知所谓的外貌描述,想凭这个抓人简直就是可笑。
见儿子反应了过来,卢世荣又接着道:“再说抓人找人这种事,离不开锦衣卫、东厂、六扇门。诚王把折子递上来,必然有他的目的。他是觉得这三家那一家能帮他呢?”
“应该。。。不能吧?”卢锦官想了得有一刻钟的功夫,皱眉道:“东厂是皇上的死忠,六扇门一群软蛋,陆斩。。。嗯。。。。陆斩。。。”将这名字念叨了几遍,卢锦官还是摇摇头:“他没这个胆子吧?”
“为父也觉得他没有。”卢世荣肯定道,微微睁眼瞥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平日自诩天下第一等聪明人,倒是想想看,诚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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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王到底想做什么?”
“想造反呗,曹公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曹吉祥也没想到自己刚一回司礼监便遇到了刘芝麻,两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曹吉祥心中有太多问题要问,也没客气,直接拉着刘芝麻到了一冷僻的偏亭中,便听刘芝麻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通。
“你要是想问我怎么想,直接问便是,咱爷们之间何必拐弯抹角的。”刘芝麻笑了笑:“咱家那儿子,你知道的。”
“小闲子?”
“嗯。”刘芝麻点头道:“他与咱家说,养父恩情大于生父母。这话咱家问他说,自然有些水分。但咱家想了一路,还真是这么回事。皇上将咱爷们儿从内书房提出来,给了咱们这么些东西,说恩情,那都说不过来。至于生父母,床上嘚瑟几下子就要咱家的命,嘿,嘿嘿,这买卖可有些太赚了吧。”
“那你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刘芝麻诡异的一笑:“先玩着,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