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戚远是闻蝉兄妹长到十多岁后才拥有的第一个玩伴,但追因,他会成为闻昱的伴读却是权势角斗下的一场偶然。那时萧戚远身上有少年意气,有爽朗不羁,他打马临街过,肆意飞扬。他初来乍到,与整座庄严的皇城格格不入,闻蝉兄妹却羡慕他有这份朝气。
闻昱恢复皇子身份后,闻蝉就无法总与闻昱假扮彼此。闻昱总心疼她,有时让着闻蝉以他的身份坐在学堂中听太傅讲课,但多数时候闻蝉还是作女儿装打扮。
年少时的闻蝉更耐不住寂寞,即便身边有如鹤,她有时也会艳羡皇兄的身边有太傅、有伴读。闻蝉会拎着给闻昱的点心,站在窗外兴致地听贺雁沓给唯二的学生授课。每每下了课闻昱出来寻妹妹,便见闻蝉嘴角缀着糕点碎屑,点心早不知什么时候吃了大半。
兄妹俩对望,最终结局以闻昱无奈替妹妹擦手落尾。
不知为何,这些平日里的细枝末节让萧戚远觉得这位皇宫里唯一的小公主过得很寂寞,某日闻蝉再来蹭听时,他招手哄闻蝉来。
闻蝉好奇中带了点警惕,走近问:“干嘛呀?”
少年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笼子,里面浑身雪白的小奶狗睁着湿漉漉的幼圆眼,嗷嗷地对闻蝉撒娇。
萧戚远把笼子的提柄放在闻蝉手中:“阿蝉妹妹,送给你的,你喜欢吗?”
闻蝉心里嘀咕,谁是你妹妹啊,可眼睛却没法从这份礼物上挪开眼。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闻蝉逗弄小狗的时候便会想到萧戚远。
……
衣袖下双拳紧攒,指节凸出,如鹤真想让萧戚远死。萧戚远在众目睽睽下抱了陛下,他却只配站在身后假装无动于衷。嫉妒能使人发疯。无论他如何伪装成一个光风霁月的模样。
直至回宫,如鹤都阴沉着脸色。
出去一趟,闻蝉这会最想的就是换回燕服在不会有旁人进来的殿里好好放松。闻蝉目光落至如鹤身上,见他的神色,起了玩心,调侃道:“怎么了?这副难看的表情。方才有人惹你不快意?”
说着,闻蝉揉了揉仍隐隐酸痛的肚子:“如鹤,帮朕把身上这身换下来。”
最初闻蝉还因为别扭,未允如鹤经手为她更衣,可闻蝉试过几次,每日清晨睡眼迷蒙下要让她一个人穿戴繁复的帝王衣袍,实在太难为她了。总归需要别人服侍,闻蝉想不到除如鹤外可以放心的第二人选。
如鹤应下,拿来了帝王平日燕居的燕服,服侍闻蝉把身上这身迎见朝臣的礼服换下。修长白净的手指灵巧,卸掉衣上腰带,为她脱去外衣。如鹤与闻蝉迎面相对,近乎贴面,吐息可闻。这样的距离,他低头注视着他的陛下,为她做这些事,便错觉他仿佛虚虚拥抱住了她。他需要靠这样刹那的虚幻来满足可笑的臆想,萧戚远却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她。
偏偏陛下还问他,是哪里不快意。
位高权重的宦臣挑起微不可见的笑容,眼帘微垂,疏长的睫毛敛去了眼中种种能被看清的情绪。他的表情让闻蝉觉得反常。
闻蝉疑惑:“如鹤?”
如鹤低下头,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可除了面上的亲昵,他的双手依然不过是抓着衣袍虚虚举着,维持着与他汹涌欲爱相反的克制。他的轻叹消散于两人的吐息间:“陛下,臣气恼。”
“萧将军他对您太放肆了。”
闻蝉恍然:“原来如鹤是生气这个。”但闻蝉未堪破其中的真相,因而不在乎,“你也见过他,他以前不就是这样的性子。何况边塞打起仗来,谁心里还想着小礼大礼的,乍然回京怕是还不习惯吧。”
“再说了,他也就是认错了人,要真知道面前站的是我这个公主而不是皇兄,哪还敢张手就抱。”
毕竟这一抱可金贵了,怕不是最后要因此娶一位长公主回去。
对于闻蝉的话,如鹤沉默着未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