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深埋在内宫锦簇花团之下的暗红往事,他又如何得知。
她提步坐上了青凤玉辇,清风拂过她垂落在耳畔的青丝。
风起而灭,潮生而落。即便是她这样精贵养在瓷质花盆里,也能感受到些许,转瞬即逝的风声潮浪。
宏伟秀洁的东宫在青纱后渐渐变小,她伴着春花芳艳、纷纭清香而慢慢渐行渐远。
…………
十步居内兰香扑鼻,花中君子无一不在春风之中展露姿容。女子身着天青广袖裙,银线滚边裙摆勾勒了好几朵如生的盛放广玉兰。她伸手弯腰,将一朵开得正艳的洁白独占春折下枝头。
双燕迎春,皎白清香。青纱玉辇在花深尽头蹁跹而过,女子将之映入眼底,低眉轻嗅,平声曼语:“她回来了?”
身侧穿着宫装的贴身侍婢跟随她多年,自然知道是她话中的意味,只诚实应答说是。
女子便抿唇轻轻笑了笑,抬手将那一朵开得正好的兰花别在了耳侧。
月下白露的双飞燕,同她鸦青发间的白玉兰簪遥相呼应,衬得她雅丽的长相更是娇美。她嫣然一笑,柔情百种。
“美吗?”
诚然美极,人比花娇。侍婢虽不解其意,但也点头应答。
女子却只是讥嘲的露了个笑,眼帘慢慢抬起,将耳侧的兰花拿了下来,放在手上把玩,漫不经心说着,“再美又有什么用,总归是不得入眼的。”
却不知是在说花,或是说人。
清河喜莲,阖宫便着重呵护莲花。至于其他的,即便是高贵的牡丹,也失去了往日的雍容,成了难入君眼的东西,又何况与世无争的青兰。
侍婢端然肃立,并没有应答,也不敢应答。女子自然明白,也不强求,忽开口说:“天阴了,许是要落雨了。”
婢女抬起头,果然见那三春暖阳已被乌云笼罩。夏雨总在午后来,春雨竟也随了它的道。
“走罢。”
花也赏了,人也看了。
她徐徐松手,将才被荣宠至极的兰花翩翩掷落在了地上,翩然走过,精致的绣花鞋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质本洁白的独占春上,裙摆不留余情的扫过它不再美艳的身躯。
春雨忽然而至,将污秽洗去,恍惚间又是傲立叶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