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望着玉莹,伤心不已:“我不过是多用了几十斤炭火,敬贵人平日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怎么这一回却如此待我。”
玉莹搭在惠贵人肩上的手微微用力,语重心长道:“这人啊,哪经得起挑唆,妹妹纯真,旁的人可不是如此。”
惠贵人眉头紧蹙,摇头道,“我知道李燕飞性格乖张,平日里能我都避着她让着她,她又何苦欺人太甚。”
玉莹压低声音道,“安贵人与我一样,子女缘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死了心了,这宫里不管谁的孩子我都当自己的孩子,她不一样,听说她从宫外寻了个偏方,那方子要用头胎的紫河车入药,说是二十岁以下头胎且得是男胎的新鲜胎盘,用清水漂洗,再剔除筋膜,挑破脐带周围的血管,挤出鲜血,再反复漂洗数次,然后拿细铁丝圈在里头绷紧,四周呢用线缝住,放入加了花椒和黄酒的开水锅中煮至胎盘浮起时再取出,剪去边上的羊膜,置于上等的白骨炭上烘至起泡,制成的紫河车质地酥软就像那小娃娃的脸蛋一样,等到用药之时再辅以人参,当归,鹿茸等数十种名贵药材,那一碗安胎药下去,够妹妹宫里一冬天的炭火钱了。”
玉莹说得阴森,听得惠贵人一个劲儿地恶心,她攥紧了双手,愤愤不平:“那不成了贼喊捉贼了吗,说我铺张,我哪里比得上她。”
“是啊,不过我想虽然她如此铺张,若来日真的生个小阿哥,想来皇上也是不会追究的。”
惠贵人没有说话,胸前剧烈地起伏,玉莹拍了拍惠贵人的肩膀,故作无奈道:“妹妹别生气了,她比你我都年轻,皇上难免多看她两眼,咱们就多担待吧。”
惠贵人心思沉重地出了储秀宫,玲珑送了惠贵人回来,笑道:“小主真是神机妙算,这下惠贵人和安贵人彼此都恼了对方,她们狗咬狗,咱们倒落个清闲自在。”
玉莹端起茶盏,慢悠悠吃了一口茶,冷然道:“皇上想叫这两个废物看着我,只怕是所托非人呐。本宫先离间了她俩,再对惠贵人加以笼络,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玲珑道:“惠贵人一向贪慕富贵,眼皮子又浅,小主只需赏些物件给她,她就乐乐呵呵的了。”
“你这丫头,”玉莹笑道,“她现在如此不代表将来也是如此,等到大阿哥懂事了,惠贵人若还是能像今日这般只在乎些吃穿用度,那倒是个好事了。”
玲珑迟疑道:“皇上疼惜二阿哥胜过一切,惠贵人不会那么糊涂吧。”
玉莹幽然一叹:“将来的事儿,谁又说的准呢。”
人心转变这样的事情,玉莹的体会总比旁人多些,从千尊万贵的钮祜禄家大小姐到罪臣之女,世间的冷暖白眼至于她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来日漫漫,月缺月圆,谁又会一直不变初心呢?
杰书两场胜仗带给紫禁城的高兴劲儿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十二月初五,因为粮饷马匹分配不公,陕西提督王辅臣鼓噪上阵,攻击陕西总督莫洛军营,莫洛咽喉中箭身亡。莫洛死后,其部为王辅臣所并,王辅臣旋派使持书往见吴三桂,举兵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