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皇太后下旨让后妃每日来储秀宫请安,玉莹不再似往日那般苦心焦虑,整个人都显露出一股源于安心松弛的大气之感,起色也好了许多,笑眯眯对敬贵人道:“你才大好,不必着急着来请安的,听你刚才又咳了两声,我让人炖了冰糖枇杷叶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多谢娘娘,娘娘叫人补齐了臣妾的日例用炭,臣妾已经感恩不尽了。”敬贵人说着话,眼睛轻轻扫过一旁的惠贵人,落在李燕飞身上,“还要感谢安贵人,若不是偶然遇到安贵人,臣妾此时只怕还在挨冷受冻。”
“嗨,”李燕飞轻轻拂过头上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睨一眼惠贵人道,“原本以为你同惠贵人交好,惠贵人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惠贵人只怕是忙着照顾大阿哥,虚担了这协理六宫之权,如今又近年下,腊八节要在神武门架粥蓬,宫里头还有两位有喜的妃嫔,真是焦头烂额。”
惠贵人脸色难看,又不似李燕飞牙尖嘴利,憋红了脸望着玉莹道:“臣妾,臣妾日后会多替娘娘分担的。”
玉莹浅笑道:“倒也不打紧,你照顾好大阿哥才是最要紧的,这宫里啊就属嫡子长子尊贵,其他的我就和安贵人多操心就是了。”
李燕飞抖一抖裙摆,阴阳怪气道:“要不说人家是有福气的,生了个大阿哥保了一世荣华富贵,咱们这些肚子不争气的就只能给人家做牛做马了。”
惠贵人气不过,回嘴道:“大家都是皇上的人,谁给谁做牛做马。”
闻言,敬贵人扬了扬手中帕子,轻叹一声:“虽说都是皇上的人,这高低尊卑的都明摆着呢,说得厉害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是不为过的。”
“敬贵人,”惠贵人侧首正视,一字一句道:“短你炭火的事儿又不是我有心而为,你何必一直咬着我不放呢。”
“哪里呀,”敬贵人则端起茶碗漫然一笑:“惠姐姐多心了,妹妹我不过随口一说,怎么姐姐就牵扯到自己头上了。”
“做贼才心虚,”安贵人嗤笑道,“敬贵人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
眼见着下头剑拔弩张,玉莹忙打了圆场,她轻咳一声道:“好啦,荣贵人和宁贵人都有身孕不宜久坐,敬贵人的身子也才好,大家早些回去吧。”
李燕飞哼了一声先站起来,和莲伺候她披上了一件绛色缎绣五彩团花纹的氅衣,敬贵人艳羡道:“安妹妹这件氅衣是新做的吧,真真儿是华丽无比啊。”
“我也不懂这些,听她们说什么以齐针、正戗针、打籽针、鸡毛针、接针、扎针、松针、擞和针等十数种针法缝制而成,费了好一番功夫,姐姐若是喜欢这料子,我那里还有,一会儿差人给姐姐送过去。“李燕飞用余光眯着惠贵人,故意扬声道。
敬贵人亲热地挽上安贵人的手臂,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出去了。
惠贵人仍坐着没动,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指尖微微颤抖,玉莹走过来,抚上她的肩膀小声道:“妹妹啊,你别跟她计较,你有大阿哥在,跟她们计较这些虚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