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句,令任贝清回眸,隐隐划过一抹犀利。
不过很快,他抑住猛然蹿出的暴戾,眼中渲染出了认真的担忧,伸手,他顺了顺伏贴在任沉木嘴角的一根发丝:“怎么了?”
睨着任贝清刚毅俊朗的面庞,望着任贝清满是关怀的黑眸,任沉木心里闷闷钝钝的痛,一点一点,撕撕拉拉的蔓延。
闭了闭眼,任沉木抿了一下嘴角,再睁开时,她说的清淡压抑:“我说搬出去的话,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抽出手,她拉开和任贝清的距离:“很晚了,我根本没有胃口,想休息了,不如……说晚安吧。”说罢,任沉木轻轻一勾嘴角,不等任贝清开口,转身朝楼梯走去。
背影没有丝毫的留恋,令任贝清心头微震,有些微的诧异。
任沉木刚刚转身的霎那,那眉眼那轻笑,像极了寒潭映照的明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而这也是第一次,任沉木从他手里,走的那么干脆。
至若寡闻的一笑,任贝清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眼角拉出了晦暗难辨的神色。掏出手机,他拨通叶刻的电话,嗓音低沉:“到我书房一趟。”在没有完全掌握任家之前,他还不能让这个蠢女人,脱离他的指缝。
盯着任沉木亦步亦趋上楼的身影,没了温和气质的任贝清,此刻,就如同一头儒雅而狡黠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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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楼层,任沉木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她扶着栏杆,望着铺满走道的厚重驼色地毯,径直走到了苏长恭的房门前,然后缓缓抬头,门板上的簇簇波斯菊花纹,全数映入了瞳孔。
眉梢微微一动,任沉木伸手握住门把。
“喀——”门锁应声而开,昏黄的暖灯,令整个屋内显得考究而沉寂。
微微一愣,任沉木停住跨入屋内的步伐,显然没有料到屋子里会有灯光。明明上辈子她结婚的前一晚,苏长恭提着解剖用具,连夜去了边境小城,直到一个月后才回到任家。
视线扫过正前方遮蔽严实,层层叠叠的绛红窗帘,任沉木弯腰,褪下鞋摆放在门外。
轻轻关上门,她踩着柔软的毡毯,走到壁炉旁的纯黑钢琴前,熟稔的从钢琴盖一角摸出一根羽毛笔,转身朝卧房内的衣储间走去。
然而,在她靠近床边,看到角落里,木质长椅上躺着的人时,瞬时一僵,心里一惊,左脚踩上了右脚。一个趔趄,她跪倒在毡毯上,羽毛笔的笔尖生生扎进了大拇指里。
紧紧蹙眉,任沉木扯动嘴角,抬头看了一眼长椅上不为所动的人,咬住牙,把笔尖从肉里拔了出来。不用想,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扭曲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