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弛出宫的次数少了以后,往太师府赏的东西倒是没减,府里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东西是给谁的。只不过阮心唯现在连看都不看了,就连之前那件白狐围脖都觉得刺眼,让绿衣收拾了起来,只用姒娇送来的那些。
转眼便已入了冬,过几日就是姒娇和方乔远大婚,阮心唯绣作贺礼的比翼图也完成了,只差拿给工匠师傅装裱起来。
手头没了事做,阮心唯就容易发呆,像被抽了魂一样,少见生气。
全家人看她这样,都由不得担心,可是罢了又见她能吃能睡,也没掉二两肉,也不知说什么好。
谢夫人见她时而愁眉不展,隐约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可也束手无策。皇上若没瞧上他们闺女还好说,如今一眼看见的事儿,将来想要蒙混过关那也是不可能了。
阮心唯心里何尝不是清楚明白,可是终归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虽说如今这世道三妻四妾是常态,可她自幼却处在阮太师夫妇夫妻和睦的环境里,想象一下那种跟别人分享还要摆出大度的样子,她只觉得还不如孤独终老。
况且那宫中选秀何曾消停过,等到美人迟暮,谁又能保证她不会沦为那后宫被冷待的一个呢。
有了这个觉悟,阮心唯打的主意就更加坚定了,虽然心里到底有些放不下。可常言道,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等到明年选秀之期,叶弛看到那些莺莺燕燕,大抵也就会把自己忘了吧。
阮心唯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窗边飞回来的雪球,终究没去搭理。
很快到了姒娇大婚这日,阮心唯跟着谢夫人去给姒娇添妆,看着难得敷上胭脂戴上首饰的姒娇,也是一阵感慨。
虽然姒娇和方乔远这门亲事还说不好是两情相悦,不过有侯府和将军府的地位,婚礼一应事物都是齐全的,就是再外人看来,也没有什么被诟病的。
姒娇的婚服是从玉秀坊定制的,因着她跟阮心唯这份交情,谢夫人特意让坊中的绣娘们停了手头的活计,专程赶制出来,一针一线可谓用心。
阮心唯看着都有些羡慕,她以往还跟谢夫人玩笑,将来的嫁衣一定要让她娘亲自所绣,现在看来……
阮心唯想到什么,略合下眼皮,又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扫了别人的兴,便打算出去透透气。
外面的天显得有些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阮心唯紧了紧围脖,看见庭院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景象,自己总不能触了别人的霉头,赶紧拍拍脸振作起来。等她回去的时候,花轿已经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将军夫人正忙着指挥左右。
按习俗,新嫁娘要“哭上轿”,可姒娇憋了半天除了沉默只是沉默。
将军夫人也忍不住摆手:“算了算了,这丫头打小从马背上摔下来都不吭一声,还指望她哭什么,就这么着吧!”
周围都是近亲好友,闻言也都笑了,就说不哭便不哭吧,热热闹闹上轿也没什么不好的。
姒娇没有兄弟,便由姨家的兄弟背上了轿,在炮仗鼓乐声中随着方乔远的高头大马晃晃悠悠地往侯府去了。
阮心唯虽以好友身份来给姒娇添了妆,不过侯府也是她爹的同僚,以宾客身份少不得还要去侯府吃筵。
婚宴上的宾客络绎不绝,阮心唯都不认识,一径跟着谢夫人到了女眷那边。
来恭贺的大多是京中的官员,叶弛的到来倒让老侯爷和方乔远受宠若惊了一番,也不知叶弛是打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主意,连忙迎人上座。
叶弛摆摆手道:“我也是微服出宫,顺便来贺礼,你们不用客气,免得惊扰了府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