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缨还在为二人方才的对话暗笑不止,捂着嘴艰难地憋着笑,被主子冷冷一瞪,掩面飞逃。离帐稍远了些,一阵清脆的笑声在营间涤荡。
季瑶收到骨坠链子后很是惊喜,原以为这东西掉在薤岭了,寻不回了,没曾想竟还能找回来。感激之余,更对耳珰途中遗失深信不疑。毕竟对方位高权重,连她不知情的骨坠链子都送了回来,可没必要哄骗她一个小小民女。
待宁缨离开后,她将链子重新系回颈上,掌了油灯,将白日阿苏勒送她的披风和穿回来的那条柔然裙子都小心地包起来,塞进了包袱最里面。
横竖此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留下来,也是做个念想。
她心中明白,终究是她对不起阿苏勒。他肯为了她单骑匹马跑到大宸边界上来,一人对万人,而她却连同他离开的勇气都没有。而她之所以坚持,真的只是为了对裴家的承诺?
季瑶自己也不明白。
次日,东行暂歇大军安营后,季瑶捧着书稿仍往中军帐里去。
这一回却没能临得很顺利,两只小貂儿摇着尾巴在黑釉瓷荷的笔砚上奔跑腾跃,季瑶赶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摹好的文书被毁,眼睁睁地看着两条貂儿攀至她肩头来,拿蘸了墨的貂尾在她脸上、衣上蹭来蹭去。新换上的春衫,即刻绽开了墨梅万顷。
季瑶欲哭无泪,两只小貂儿身份可比她尊贵多了,抓着笔不知所措地向主位上的昭王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他抬头,她忍不住轻唤:“殿下……”
声音软绵绵的,像一只小猫轻轻的嘤咛。
白祁原本还想装作没看见,眼瞅着装不下去了,冷冷扫她一眼,“怎么了?”
“民,民女想去更衣。”他不说话只当他默认,低了头捂着脸退了出去。
一路小跑回了营帐,换上深色衣服,重回中军帐时逐月和踏星正叫宁缨按在木盆里清洗,一见到她又挣脱了飞奔着扑来,攀进她怀中喵喵呜呜地撒娇。眼瞧着一身新换的衣服登时又多了几只梅花掌印,季瑶真真是要哭了。
她大半衣物都遗在了薤岭下,后来辗转去到柔然,也叫强逼着换了一件柔然裙子。外族之物自不好在军营里穿着,这几日她都是借的妹妹的衣服,再叫逐月踏星这么折腾,可真是没有衣服换了。
“这倒是奇怪。”宁缨笑着上前捉回两只貂儿,佯装奇道:“逐月和踏星和季姑娘很亲呢。”眼睛却只瞥着主子。
白祁视线淡淡扫过她胸前新添的几枚梅花,唇角有不经意察觉的微弧。
“过几日大军将抵云间郡,同宁缨去城里挑几身衣服。”他道。
季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民女洗洗就干净了,不必殿下破费。”
昭王眉心微微一蹙,再未开口。宁缨会意地接道:“季姑娘不必客气。既是逐月踏星弄脏了你的衣服,我们赔你一身也是人之常理。”
季瑶耳根后泛出一抹轻红,小声地道谢:“那,民女谢过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白祁:本王不咬人
季瑶:呵呵(第二章狗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