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四个字。她诧异抬眸,触到他清冷微肃的神情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什么,涨红着脸,憋出磕磕绊绊的一句,“民……民女,民女也不咬人!”
帐门外,窃听的宁致宁缨齐齐绝倒。这都什么糟糕的对话?!
帐中气氛一时尴尬不已,昭王也觉自己说了蠢话,玉颜微微一赧,扔下一挪书信强行扭转话题,“看看能不能临。”
季瑶接过一览,那纸上字迹遒劲,瘦硬通神,如危峰阻目、孤松一枝。她为难道:“民女学的是钟体,怕是有些难。”
昭王只当她又想推辞,眉心轻轻蹙起,“你可知本王少年时,帮本王应付夫子功课的是谁?”
季瑶一愕,不明白他这时扯出这话来是何用意,但仍是下意识地摇头。
“是当今圣上。”
“……”
临到舌尖的婉拒之词登时咽了回去,季瑶仓惶拜首,“民女定竭尽全力,为殿下办好此事!”
开什么玩笑,连天子都替他写作业了,她一个低贱民女难道还能越过天子去?
季瑶认命地捧着书稿坐到帐下一处书案边,铺纸研墨,一笔一划摹写得认真。春风蓬蓬地将割裂的日光从穹顶送进来,照在她极美的侧颜上,仿佛镀上一层柔光。大案边,昭王手揽着两只小貂儿,薄唇轻轻扯了一下。
他不奢求她一开始便能重新爱上他,只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听她的呼吸,便已很好。
新点烛光微漾。季瑶摹完全部书稿,心中大致有了框架和骨骼,便试着自己默了一篇《白马篇》,怀着忐忑呈上去,“请殿下过目。”
倘若她有心留意,便能发现昭王手中的书册自她入帐起便一页未动。白祁淡淡“嗯”一声,信手翻过书页。季瑶又小心翼翼地请示:“那民女可以回去了么?”
白祁这才抬目扫了那书稿一眼,依旧是“嗯”一声,薄唇却微微扬了一扬。
果然还是学他的字比较顺眼……
季瑶自浑然不觉,谢恩欲行,忆起此行的目的,一双杏眼盈盈望他,欲言又止。昭王眸光微凝,“何事?”
季瑶惶惶:“殿下可还记得那日民女托逐月捎地图回来时,附上的一只耳珰……”
“有这事?”他索性装傻。反正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质问是否是他私藏着了。
季瑶原本心里就没底,见他神情惘然,还只当是小貂儿在途中挣断了,忙道:“许是民女记错了,还望殿下恕罪。”
上辈子她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亦或是冷言嘲讽,何曾有过如今这般谨小慎微的模样。昭王有些不习惯。眉微微一皱,唤了她起来,“时候不早了,明天继续。”
“是……”小心地行过礼,她依言退下。昭王静默地目送她离帐,略想了一想,唤宁缨进来,“把那个东西送过去。”
“那个东西”自然指的是宁缨在薤谷中拾到的骨坠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