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蔚推开沈宿,偏头不看雷子,嘴角挂着一点冷淡嘲讽的笑意:“滚回去和老刘各领二十军棍。”
雷子难以置信道:“殿下,您知道您做了什么吗?”
秦蔚翻身上马:“我做了什么我自己清楚。回去你和老刘各领二十军棍,别让我说第三遍——他没教好规矩,你没学好规矩,这是惩罚。”
在一众赤甲中,一辆马车格外突兀,站在车上锦衣玉带的年轻贵人更是突兀。秦蔚远远瞟了一眼站在那儿不知看了多久热闹的闽王赵琮,向沈宿拱手轻声道:“这次欠沈军师一个人情,改日必还。”
沈宿没有回礼,只轻声答道:“末将什么都没做,担不起殿下谢礼。”
秦蔚已纵马离开,也不晓得听没听见他的话。
雷子愣愣看向沈宿,像是在求证:“沈军师,殿下她杀了这个孩子,她错了……”
沈宿叹了口气:“若他没有企图行刺惹恼殿下,我兴许还能拦一拦,可他既已起了杀心,便是个隐患,殿下消除隐患……没错。”
雷子不知是哭是笑:“可是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沈宿沉默。
八月十一,沈宿接到世子的请帖——秦蔚请他八月十四到江南楼一聚。
江南楼,番禺一座有名的酒楼。
沈宿将请帖攥在手心,良久,才松手把皱成一团的请帖一点点展平。帖上只有短短十三个字,简单明了,是秦蔚亲自写的。
他却好像在看什么难题一样反复看了好几遍,以指腹细细摩挲每个字,直到一笔一划都仿佛浮在眼前,他才将请帖合起,放在一边。
可之后他无论看什么,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往那边飘……
他放下书,合眼靠在椅背上,颇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五年了,苍梧山一役后,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秦蔚——当年他或许不大懂自己面对秦蔚时的僵硬与窘迫是因为什么,但是如今都已经过去五年了。五年,他与秦蔚五年里仅匆匆见过几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两句……当初那一点似是而非的悸动,何以能延续至今?
沈宿想,八月十四,他恐怕是不能去了。
八月十四,番禺江南楼。
专攻败家的世子爷提前包下一整座楼,说是要请人吃饭喝酒。
许久没见世子爷花大手笔的王城百姓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看是哪路神仙能得世子如此招待。
可是秦蔚带着十来个玄甲在江南楼坐了大半天,却鬼都没等来一个。
古怪的是,世子殿下好像也不恼,不觉得被冒犯了,乐呵呵地让玄甲们坐下与她同桌而食。玄甲们不知道世子爷玩儿的这是哪一出,面面相觑了一阵,战战兢兢地陪世子吃饭。
世子席间甚至还开了一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