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书山瞪着好奇的眼睛地问。
“xj塔城,没想到吧!”
“xj塔城?我们已经来到xj了?”
“对!xj”
李小海肯定地说。
“天啊!我有回到童年之地,又回到令我魂牵梦萦之地。这是缘分,还是命运的安排。”
想到这,蒋书山抬腿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颗大树下,向西面方向眺望,在那里是他度过童年的地方,小时候,每天清晨,就看见身穿军装,肩扛上校军衔的父亲带领着干部,战士去晨跑和练腿脚,可是现在,却和父亲天各一方,在天之灵的父亲知不知道他心爱的塔城和他当年一样,18岁参军,现在又来到了xj,来到了童年的地方。
往事如烟,残阳如血。
二十二
“蒋排长,前面就是黄海省地界了,到你的家门口了,今年没有回过家探亲吧!”
今年初刚提升为排长的蒋书山和副连长一起坐在一辆军用大卡车的车头前,副连长谭得明意味深长地问道
“是啊!今年没有回家探过亲,等这次拉练任务完成之后,再向营部提出申请回家探亲。”
蒋书山感叹道。
“拉练回来,已经是明年了,明年形势不知又是如何变化呢!”
谭得明两眼望着窗外纷纷飞舞的雪花,深有感触地说道。
“是啊!今年是结束10年动乱的第一年,千头万绪都没从明年开始。副连长,对明年的形势我可一点底子也没有。”
“蒋排长,不管明年如何变化,你都比我强。”
“怎么说?”
蒋书山侧过头,望了一眼得谭得明,随口问了一句。“那还用说,你是带薪水的兵;我是个农村兵。”
“都一样,大不了就是转业啰!不过,副连长,你是初中文化,怎么都比我强,唉!现在想起我的母亲在我未参军时说过的那句话是千真万确的。”
“什么话?”
得谭得明饶有兴趣地问。
“我母亲说,动乱会把我们这一代人害了”
“你母亲真有远见。”
谭得明十分佩服地说。
“那当然,我母亲可是个高材生,东北大学毕业的。够威的吧!可是,她儿子却是个初中毕业生。”
蒋书山戏言道,弄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然后又侧头对着副连长说:“副连长,天快黑了。”
“哦!是吗?这大雪天的,也不知在哪里宿营好。”
谭得明忧心忡忡地说。
“副连长,黄海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山多沟多,气候变化无常,有好多的地方在10月份就开始下雪了。”
“我向连长请示,就地休息。”
得谭得明说完伸手到腰间,摘下对讲机:“连长、连长、天快黑了,请求原地休息,请指示。”
“可以,原地休息。”
对讲机里传来连长穆大柱的命令。
“停车,原地休息。”
谭得明下令道。
“是,停车,原地休息。”
司机黄海峰重复了一遍并减档、踩刹车、熄火。嘎!大卡车停在茫茫银白的山路上。
呯!谭得明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一股强冷的寒风夹着雪花扑进车内,令蒋书山不禁打了个寒噤。他迟疑了一下,跟着跳下车去。
“下车、下车、活动、活动一下。”
谭得明在每辆车身拍打一下喊道。
扑通、扑通……
几十辆大卡车上,纷纷跳下正哈着雾气的战士。他们不停地在地上跺脚,双手放在嘴上哈气。
“怎么回事,第六辆车的人为什么还不下来。”
连长穆大柱冲着副连长得谭得明吼道。
“不会吧!”
得谭得明嘟囔道,他走到车后面,与蒋书山用力把盖在车后的篷布掀开。
“下来!快下来!你们听到没有。”
谭得明对着车内的战士大声吼道。
然而车上那二排面对面坐着的一班战士似乎没有听见似的。谭得明边骂边往车上爬去,蒋书山抢先一步窜到车上。
“副连长,他们……”
蒋书山吞吞吐吐迟疑道。
“他们什么?他妈的,睡着了?”
已经爬上车的谭得明朝坐在最后的一名战士踢了一脚,但那名战士巍然不动。谭得明脸色立刻大变,感到不妙,他似乎明了蒋书山迟疑的用意。
“为什么?为什么呀!呜……”
谭得明双膝跪在车厢里,放声大哭起来。
蒋书山赶紧跳下车去,朝连长穆大柱所处的位置狂奔而去:“报告、报告连长二排一班的全体战士全部牺牲了。”
“什么?你说什么?”
穆大柱一把揪住蒋书山的衣服大声地问。蒋书山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穆大柱一把推开蒋书山,向第六辆车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大柱摇着得谭得明的肩膀大声吼道。
哭着的谭得明不知所措地摇着头:“不知道,不知道,天啊!12条人命啊!多好的战士啊!”
“蒋排长,你带两名司机仔细检查一下车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子。”
指导员裴志强冷静地对着蒋书山说。
“是!指导员,你们俩,跟我上车。”
蒋书山指着身旁的两名司机说道,然后伸手攀上车去。他四处察看车厢内的三面,原先裹在车厢内三面的防寒羊毛毡依旧紧紧的裹在那里。低头细看那已经“光荣”的12名战友,棉衣、棉裤、棉帽、棉鞋都穿戴得整整齐齐。当时为了御寒,对每个干部、战士新穿的棉鞋外面,再套上一双羊毛毡鞋。怪了,既然防寒措施没有出现问题,那他们是如何“光荣”的呢?看着他们肃穆庄严、死不瞑目的面孔;蒋书山难过地低下了头。突然,他看到脚底下踩着的羊毛毡有一手掌大的发黑地方,掀开羊毛毡,只见车底板被烧成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啊!蒋书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跳下车,钻进车底,用手轻碰了一下排气管,哐当!排气管晃动了一下。他真的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他悄然地爬出车底。
“怎么样?蒋排长。”
穆大柱和裴志强焦急地问道。
“他们是因为吸入过量的二氧化碳而光荣的。”
蒋书山难过地说道。
“二氧化碳?从哪里来的二氧化碳,啊!”
穆大柱对着蒋书山大声吼道。
“蒋排长请你详细说一下。”
裴志强温和说道。
“是这样的,刚才我在车上看到他们的脸上有些暗红斑点,估计是他们在光荣前吸入了有害气体;但是,从哪里来的有害气态呢?我一直弄不明白;在我低头时,无意中发现了,盖在车座底下那张御寒用的羊毛毡,有一不大不小的发黄地方,我掀开羊毛毡后,发现车底板已被烧成一个拳头大的洞,所以……我判断是汽车的排气管出了问题,我钻入车底,用手碰了一下排气管,结果正如我所料一样,排气管是松动的。也就是说,排气管松动是因为汽车长途颠簸在山路里造成的。”
“就算是排气管松动了,那跟他们的死有什么关系?”
穆大柱不满地塞了蒋书山一句。
“连长、指导员,排气管松动确实是这起意外事故的真正原因。排气管松动后,汽车仍然在长途行驶;已经发烫的排气管不时碰在车底板上,久而久之,车底板就被烫出一个窟窿。汽车排出的废弃——二氧化碳就从这个窟窿钻进汽车厢内。大量的二氧化碳排入封盖严密的车厢内,结果中毒死亡。”
蒋书山心情沉重地对连长、指导员报告说。
“哦!原来是这样,蒋排长,你亲自带领二名司机对每辆卡车的排气管进行检查,发现隐患立即排除。”
穆大柱果断地下令道。
“是!连长。”
蒋书山把手往后一挥,带着二名司机对每辆车进行逐一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蒋书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一棵大树旁;把身子往大树一靠,伸手往衣兜一伸,掏出一包香烟,用嘴叼上一根。啪!穆大柱走了过来,用打火机给他点上。
“谢谢!连长,来一支。”
蒋书山把香烟盒递给穆大柱,穆大柱用手拈上一支,放在嘴上;对着蒋书山递过那支已经燃着的香烟对上火。两人默默无语地吸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穆大柱扔掉烟蒂,对这蒋书山说:“蒋排长,走把!要开饭了。”
“连长,你去吧!我,我实在吃不下。”
蒋书山低沉地说。
“好吧!我先走了,你也不要太悲伤了,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天气寒冷,要快点回到车内。”
“知道了,连长。”
蒋书山依然不动地回答说。
望着穆大柱消失在纷纷飞舞的雪花里。蒋书山长叹一声,回想起自己当兵五年,第一次遇上这么多的战友一起光荣了,他心里实在难过极了。
五年来,他一步一步地从战士、副班长、班长、副排长,爬上来;一直到现在排长这个位置,满以为,当上排长的他,这次可以借拉练的机会大显身手了,没想到……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二十三
轰隆隆、轰隆隆……
一家涂有草绿色迷彩的军用直升飞机在距离1公里的山头上洒下一圈粉红色的粉末后,徐徐地往前飞走了。
这一圈粉红色的粉末洒在白雪皑皑的山上更显得耀眼。
“目标,前方1公里处粉红色圆圈,预备,放。”啸、啸、啸……
咣、咣、咣……
随着连长穆大柱口令的下达,十几门迫击炮的炮弹,呼啸而出,绝大部分落在粉红色的圆圈内。
“3号、7号,修正标尺。”
穆大柱对着守在第3门迫击炮和第7门迫击炮的班长下令道。
“3号明白!”
“7号明白!”
“3号修正完毕。”
“7号修正完毕。”
“好!目标正前方1公里处粉红色圆圈,预备,放!”
穆大柱大声地下令道。
啸、啸、啸……
咣、咣、咣……
“打中了、打中了……”
战士们雀跃欢呼。
“继续放!”
穆大柱被战士们的热度感染了。很爽快地下令道。
啸、啸、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