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觉简单说了下,自己并未受戒,灵智上人见他坚持,便由着他了。
柳守义看到明觉拿着一张纸约,似曾相识,便道:“这是什么?”
“本来我想补偿下冬子哥。他一人生活不易,又过于倔强自尊。”明觉道,“要是别的事,我犯不着跟他争,但因为兰兰,我不得不如此。这是云居寺的地租契约,看来冬子哥用不着了。”
“契约?”柳守义想起来,当初他租种云居寺的三十亩地时,也签过这个东西,可自己大字不识一个,请了一位识字的老先生来,细细给他念过才明白。
“这……”柳守义忽然觉得明觉不像是十五岁的少年,神情淡然,眼神坚定,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不由道,“这地你能决定让谁种?”
云居寺在山下有近百亩良田,因为寺院要的租金比里正收的少得多,且年成不好时也会酌情减免,所以柳家庄的人都想种云居寺的地。灵智上人分给了柳守义和另外两个人种。
“不是。上人听说了事情原委,觉得冬子哥在柳家庄呆了这么久,也是可托付之人,所以同意了。”
事实上,当明觉把想法告诉灵智上人时,灵智上人惊诧莫名,觉得明觉是多此一举。明觉仔细详说了一番才说服了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慈悲为怀。”柳守义合掌朝云居寺的方向拜了拜。
“听说大伯对入赘不乐意?”明觉问道。
柳守义面有赧色:“我大哥家日子过得有些紧巴……”
“那把这些地给大伯种。他们会不会同意?”
柳守义忙让兰兰去把柳守成叫来。柳守成看到那张租种契约,高兴得直搓手:“小师父,哦,不,侄女婿,这地真让我种?”
明觉点头:“等麦收过后,大伯就可以种了。”
“那太谢谢侄女婿了……”柳守成也不傻,他和柳守义一样,家里只有二十亩地。刚开始时,日子过得还可以,等两个儿子大些,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就青黄不接起来。去年大儿子柳铁牛又娶了妻,加上两个女儿,一家人过得越来越紧巴。虽然时常得弟弟接济些,但看柳守成这些年种着寺院的良田,日子越过越好,所以才有了把小儿子过继的想法。这在当时,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如果一个人没有儿子,女儿没有继承权,侄子则有。
柳守义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想法。但柳守成之妻顾氏强悍,作为长嫂,未分家时,多次挑剔兰兰母亲王氏,王氏性格和婉柔顺,怀第一胎时,没有经验,劳累过度,四个月时流出一个已成型的男胎。自此身子落下病根。这也是柳守义坚决不愿意让侄子过继的原因。
“大哥,那族长那里……”柳守义道。
“二弟,大哥其实也同意你的做法。依依将来成了秀才娘子,兰兰招了婿,大哥也就放心了。你别怪大哥,你大嫂总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下,我们有了地种,她也不会说啥了。”
柳守成怕明觉反悔似的,忙道:“我去叫族长,还有里长,把这地的事儿,还有兰兰的事儿一并说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