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药碾嚯嚯作响,水镜一边赤足踩着圆碾,一边偷瞄着映。
映还是那样安静,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对师祖的逝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她对生死竟看得如此淡然,水镜对她的佩服加深了一层。映似乎看出了水镜此刻心中所想,她铡着药道:“师父说过,死了的人已死,活着的人要更好的活着。”
两人在药房一直忙到正午,其间水镜向映请教了不少药理,还得到了映赠送的许多珍贵丹药。水镜渐渐发现,这个话语甚少但是知识渊博的少女,疏远中带着三分亲切,还有掩饰不了的高贵。水镜感觉到自己了解她越多,不了解的地方也越多起来。
吃罢午饭,水镜和映来到灵堂,拜了拜剑圣灵位。水镜忽然想起,一个早上都没有看到师父和师叔,便询问映。
映道:“他们去谷外准备下葬事宜了,大概今晚回来。你不用担心,谷外的人不会发现他们的。”言罢拿起神脉剑向外走去。
水镜惊讶,映现在就要埋剑了么?她一路跟着映,来到昨天两人舞剑的花坪。
映没有挖坑埋剑,却拔剑舞了起来。还是和上次那样柔缓,但是散发的力量却大了许多,水镜为了避开剑气,不得不退到数丈外,神脉剑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
舞完剑,映和水镜走到潭边小憩。
映低头轻摩着神脉剑,一语不发。水镜担心地看着映,心想也许她回忆起了和剑圣一起度过的时光。剑圣用毕生精力铸了这把绝世宝剑送给她,祖孙两人的感情定是极好的,映现在怕是难过到说不出话来吧。水镜看着那张平静到毫无少女生气的脸,自己也心疼不已,她握紧映的手颤声道:“难过就哭出来吧。”
映抽出手,拭去水镜脸上的泪珠,“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听到映这样说,水镜心中更难过,她想安慰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瞥见神脉剑,她道:“能让我看看神脉剑么?”让映离开神脉剑,这样她就少些悲伤了吧,水镜心道。
映把神脉剑递给水镜。
花了很大的功夫,水镜都没有拔出神脉剑。映意料之中,“你知道它为什么叫神脉剑吗?”
水镜把神脉剑还给映,摇摇头。
“就像人有血脉一样,神脉剑有剑脉。”水镜听得惊讶不已,只听映继续道:“神脉剑跟了我将近十年,我们彼此已脉道相连、内力互溶,所以我能借助神脉剑发挥出神功的最大威力。师祖铸这把剑本就为了让我更快练就通脉神功,可笑世人还不明就里的争夺。”
“就是说只有你才能拔出神脉剑,或者就算别人拔出了神脉剑,也只能当普通剑使用。”
“能与神脉剑的剑脉相通的人都能自如运用神脉剑,相反,如果人和剑的脉道有冲突,神脉剑会反噬握剑之人,榨干内力。”
水镜吸了口冷气,没想到剑圣会铸造出这么霸道的剑。她忽然想起一事,“我刚才看见神脉剑的剑鞘上刻了个‘明’字,有什么含义吗?”
“那个送药少年刻的,我和他比剑,我输了,他就在我的剑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水镜惊讶,“那个送药少年的剑术那么厉害!“
“这里隐居着几个武林高人,我们偶尔会切磋武艺。虽说后来我赢了那送药少年,但是剑上刻的字却无法抹去。”
“剑圣这么厉害,应该铸了很多宝剑吧?”
“只有三把剑。艺不在多而在于精。师祖有灵感时才会铸剑,所以铁炉建了拆,拆了建。不过这三把剑已是师祖的极限了。”
粼粼潭面泛着夕阳余晖,几只白鹤单足静立,梳理着羽毛,找个舒服的位置将头埋了进去。
美好的一天。水镜仰面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