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鸿眼底有一抹笑,微一颔首,轻声道了句:“好。阿行……”
萧景行方才一并笑了,又继续拿起奏折来看,只一手仍旧搂着瑶鸿,环在跟前。
瑶鸿被他环抱着,渐渐便起了一些不自在的异样之感。萧景行的呼吸就近在咫尺,她挨着他的胸膛伴随呼吸起伏不定,感到自己心中渐渐也似温柔海水一般,起起伏伏。萧景行专心阅着他的奏折,余下瑶鸿两眼无措,又不好悄悄地往折子上瞟,便只有默默抬眼望他。
萧景行……也许此刻应该称是北澜,微微低垂着眼,伴着落于折子上的目光上下反复游移,长睫轻颤,眉心偶尔的一蹙,竟比瑶鸿曾于镜中见过的世间男子,皆要好看。
容华似玉,玉面星眸,眸中浩海,是海上忽起的一轮明月,照见月下孤松,松般俊逸。
宛如一杯茶的清苦,瑶鸿仰面细细品着,不觉竟然有些失神。
北澜倏一低头,正就撞上了瑶鸿痴痴凝望的眼。
两相凝睇里,瑶鸿暗暗捏紧了手。
拇指扣着拇指,指甲已然被她按得发白,面上却是渐而起了潮红。北澜不言不语,就只深深望着她,眸光当中,几多缱绻交错。瑶鸿一时有些局促。他俯首更凑近了些,低低开口:“慕云……”
一点喑哑,似是喉间发涩。
瑶鸿正觉心慌意乱的当口,就在此时,里屋的门蓦地被人轻叩了两声。
“进,进来——”也不等他开口,瑶鸿便赶紧先喊出了声,以期这一声喊,能将眼下的暧昧不清冲淡一些。可她实在有些太过急迫了,竟忘了自己人还坐在萧景行的腿上。
怜香推门进来,就见凌乱不堪的桌子后边,一男一女抱在一处。
“哎呀!”一声大叫,她又“砰”地将门砸了回去。
瑶鸿登时傻了眼了,连带萧景行亦是有些好笑:“她这是特意过来,教你瞧瞧这扇门有多结实的?”
话毕又朝门外喊她:“怜香!”
“进来!——”
怜香这才重又推门。
她的手里捧了一只食案,却只拿单手托着,抵着身子才勉强稳住案上的两只瓷碗轻晃,而腾出的另外一只手却是挡在眼前。她一面低头往桌旁行进一面道:“怜香不知,搅扰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瑶鸿瞧着她行为怪诞,正觉奇怪,直到听她话里一番“搅扰了陛下”,骤然回神,方才意识到自己坐错了地方。她慌忙就要起身,可身子才离了萧景行分寸,却又教他不动声色,默默按了回去。
萧景行安之若素,只向怜香一颔首道:“你在北苑一人侍奉慕云,辛苦了,明日朕便传旨敬事房,再拨些宫人过来。”
怜香一听却忙将食案搁下,“噗通”一下双膝跪地:“奴婢错了!陛下开恩!——”
这一声跪地磕得太响,以至于“咚”地一声连桌子也颤了颤。
萧景行哭笑不得:“朕是要拨宫人来替你分担,你这副哭爹喊娘的模样,做什么。”
怜香登时才又抬起脸来:“陛下不是要赶奴婢走?”
“你是慕云的贴身丫鬟,朕如何赶你走。”
他说着,又低眼望了瑶鸿一眼。
瑶鸿只觉面红耳赤,臊得厉害。眼前食案上头两碗参汤,正是萧景行今早送的那两盒参,怜香熬好了端来,为她病愈补气之用的。可眼下被怜香这样一搅和,她觉燥热难当还捱不过来,哪里还想喝这参汤。
萧景行道一声:“行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