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时候我懒得收拾,只带了那个蓝底的包袱,还是苏贤汝帮我收拾的,当初看到几条帕子,一些银子,还觉得思过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看来,鬼都不来思过崖。
这里风景是好的,杂草丛生,还有虫鸟相伴,洞口上方盘旋了几块枯树垭,枯树上面缠了一些野花野草,都是叫不上名字的,嗡嗡乱飞的蜜蜂有些扰人清净,我胡乱扑拉了几下,绵延了数米长的蜘蛛网子便落了下来,有些黏答答的挂在我头上,次奥,果然别有洞天。
这样凄凄楚楚的日子,我大约过了三天之后,整个人越发不好了,看什么都好像醉仙楼的烧鸭,就连挂在树丫上面的青蛇,我都能想到如果火烤了会是怎样一番美味。
我想我怕是病了,包袱裹在身上,又把里面仅有的一些衣裳全都披在上面,又把脚盖好,嘴里念念有词,我不冷,我不冷,师太快来了,师太快来了。
后来我病的愈发厉害了,因为某一天的早上,其实我也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了,两眼冒着金星的我,突然看见从天而降一个仙子,还有一个长发飘飘的仙人,他眉目如画,气质高雅,算了算了,不说他了,只记得那场景十分震撼。
我以为自己是要挂了,牛头马面这是来接我了,掀开披在身上的衣服,起身踉跄了几步,孱弱的说道,“哪位是牛头,哪位是马面,怎么你们都生的这样好看。”
那仙人似乎极为不忍,语气有些含了怨气,“这便是给安排的宿命吗?”
那仙女脸上一热,周身仙气更加云雾缭绕,让我分不清真真假假。
“殿下,天后已命司命好生照看,可是二殿下她自己改了命数,如今这情形,我们更是不便插手,二殿下福大命大,必然能够早日脱离苦海,飞升成仙。”
次奥,这都说的哪跟哪啊,我晃晃悠悠站在那里,只等他们赶紧来锁了我去,免受些肉身劳苦,可他们二人似乎忘了我的存在,一直在那窃窃私语。
“母后也是,当初就是对那麒麟太过心慈手软,要是我,还不灭他九族。”那仙人似乎火气很大,可是,我真没力气站住了。
“如今牛头马面下来锁人还说这么多废话吗,死都不让人死得痛快,来吧,给我个干脆!”我伸出手去,直向着二人扑过去。
我实在站不住了,两眼昏花,面前的东西越来越不真切,重重叠叠虚虚幻幻,只听到扑腾一声,随后便是尖锐的啊的喊叫,次奥,忘了问句,我这是往天上走,还是下地狱了,在宋家的这些年,虽然没做多少善事,可是坏事做的也不少,想来都瘆得慌,早知道提前给自己烧上点银子,还能跟地府里的打点打点。
这地府待遇也忒好了些,高枕软卧,一股书香气息扑鼻而来,我强睁了几下眼,外面白刺刺的光照的我再次昏睡过去。
耳畔有人在轻声细语,“有劳师太了,父亲改日定当登门拜谢,宋缺平日里玩闹了些,心眼总归是好的,这次一病,想来也会长个教训。”
“此番罚他去思过崖,也是普仁师太严厉了些。”是普惠师太的声音,怎的,我还没被牛头马面锁走?
我又使劲挣扎了一番,一双手轻轻给我往上扯了扯被子,又像哄孩子一般拍拍我的肩膀,于是,我又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梦里的事情总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踪,那牛头马面的脸在我醒来的一刻突然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