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最后在我的六个包袱里找出来的,同样被翻出来的,还有苏贤汝送我的那几段断掉的簪子。
“你这是从哪弄的玩意,都断成这样了还留着。”陈棉拿着其中一段,似乎极为不屑。
想他陈员外家里,要什么有什么,这种货色的簪子,应有尽有,更何况还是碎的。
“拿来!”我从旁边一把夺过,又重新塞到包袱里面,那书信被我摸到一角,回头便恶狠狠的问道,“思思姑娘送你的荷包,你放在我的包袱里做什么?”
“这种堂而皇之的信物,放在你这里最是安心,我堂堂陈家少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若是被其他姑娘看见了,还不是伤了他们单纯的心,我总得给他们留个念想吧,再说,就算你这里被小姑子或者师太看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在这寺里,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我就不同了,初一十五的,还要去安抚人心呢。”
如此不要脸的分辩,气得我嘴唇发抖,哆哆嗦嗦顶着个白脸,往窗外一指,“滚,快给我滚!”
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知道普仁师太哪根筋抽了,第二天以我听早课时候不小心打了个哈欠为由,将我发配到了思过崖,让我在那潜心修行,思悔过错,待到合适时机,自会派人接我回寺里。
思过崖是什么地方,三面环山,独辟蹊径,高耸入云,上山跟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思过崖常年没有人住,因为只有犯了大错的弟子才会被罚到这种偏僻荒凉的地方,据那日领我上思过崖的小尼姑说,从寺庙建立到现在,思过崖上统共住过八位,加上我。
次奥,我真是荣幸之极。
刚从藏经阁死里逃生,又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糠咽菜。
“对了,龙阳,哦,不,宋公子。”那小尼姑被我一个要吃人的眼神吓了回去,继而说道,“这一包干粮是普仁师太吩咐我带的,思过崖不同于其他地方,本没有吃食,可是师太念在你知错悔改的份上,特意命人将这几日的干粮都预备好了,免得你受饥饿之苦。”
说罢,将那一捧硬邦邦的东西一把放在我手上,又重重的拍了两下,语重心长关爱无比的说道,“宋公子,山高路远,珍重,珍重!”
我听出有股生离死别的意味,刚想问她,那小尼姑一转身嗖嗖的跑掉了,比兔子还快。
我摸着那一袋子干粮,硬邦邦的还散发着一股不太新鲜的味道,次奥,不会是给后院黑蛋吃的吧,黑蛋是条狗,从我们进寺开始就在那了,长老级别的狗物。
果然,早上我嫌硬啃了半口的干粮如今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在那一堆灰不溜秋的干粮里,显得格外扎眼。
普仁师太,你不光跟我有仇,应该跟宋之书有解不开的仇怨吧,何苦报应到我身上呢。
凉风起,这六月的天,寺里凉爽舒适,可是这山顶高处不胜寒啊,刮阵风都觉得沁入骨髓,我紧了紧衣服,上牙跟下牙不自觉的打着架,真特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