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书生气十足的脸,一如往昔的白,眉头微皱,似乎我是多大的烦心事,他薄唇微启,惹得我不自觉又咽了下口水。
“你醒了。”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他抬眼看着我,说不出什么表情,数十年如一日的无波无澜。
我望着他好看的脸,想起那飘在空中的仙人,“你也被牛头马面锁来了。”
他一怔,继而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好言安慰道,“阿缺,别怕,等我再去请个好大夫。”
“地狱里也有大夫吗,不是都要先拷问一番吗,你带钱了吗,我们两个人得需要更多钱打点一下。”我预备撑着身子起来,次奥,老子饿了多少天了,怎么在地狱里也没力气。
跟纸糊的似的,勉强撑起的那一点高度被苏贤汝一把按下,“阿缺,你这是怎么了,摸着并不热,只是这满口胡话,若是让爹娘知道了,如何安心。”
难道我真的没挂?
我只留下两个眼珠子转悠,褐色的床帏,朱红的桌子,还有那扇被陈棉那孙子跳坏了的窗子,在风中吱呀吱呀扇着莫名的曲子,一股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
“次奥,你要干什么。”我恶心的撇过头去,刚想一把推开。
只听他依旧温声细语,不似往常那般冰冷无情,倒有些怜香惜玉的感觉,呸呸呸,我这满脑子想的什么啊。
他盛了一勺药,递到我嘴边,“不热不凉,正好喝。”
我看着他,总觉得如今的他有些不一样了,比之前在府里的时候更俊俏了些,也更加柔和了些。
“喝完药能带我下山吗?”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你这几天乖乖喝药,等身子好了,我带你回家。”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用的,我就着那勺子,跟黑蛋一样,几下便吃完了。
他既然说要带我回家,那是决计不会说谎的,从小到大,苏贤汝还从未撒过谎,每次我做了错事,他也会大义灭亲,一五一十全都跟宋之书坦白,相信他的为人,我目光坚定,他又掏出一块帕子,细心的擦去我嘴边的药汁。
那帕子味道清新,我皱起眉头,一把揪过,放在鼻子底下又嗅了一会儿,大大方方说道,“我瞧着你这帕子挺好,就是有点娘里娘气,就送我吧。”
说完便准备往怀里揣,苏贤汝当下脸色变了,他急急忙忙抢回去,次奥,我还是病人呢,又放在手心里展开,看着并无损坏这才安心揣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