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年底宫宴,作为未来皇后的明莞浓必须出面,他定然不会让小姑娘大冷天的来回折腾,若是再招上一场病,岂不是又从他心上挖块肉。
两日后,天气寒冷,漫天大雪飘忽着,覆满了枝头瓦片。宫里的每条街道上都有不少清扫雪的宫人,以防哪位贵人或是大臣们滑到。
将近午时,临川侯步伐匆匆的入宫,约莫是刚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辆马车驶进宫城,未过多久,又见一青顶小轿被抬进内宫。
清扫宫道上积雪的宫人们看着迎面而来的轿子,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清跟着轿子旁随着的人是元业公公后,立时变得勤快起来,纷纷唤声,也有胆子大的上前想问轿子里的人是谁,被元业不轻不重的顶了回去。
不过,有聪慧的宫人已经隐隐猜到了,能让皇上身边的近侍伴着,约莫就是那位每年进宫小住的未来皇后明莞浓了。
这些宫人里,有一位宫女望着软轿离开的方向,目露渴望和不甘,她今年不过十六,家境也算殷实,打小也是被人赞着容貌长大的,原想进宫能得皇上垂青封个位分,哪里知道说是招纳宫女,那真是宫女,不仅见不得天颜,还要日日苦劳,偏生只能熬着,谁让大萧有着入宫满五年的宫女才可放出宫的规矩呢。
她嫌弃的看着自个儿身上这身掩盖了她弱柳腰身的厚重宫袄,默默想着,还有四年多的年岁,她就不信,一直见不得皇上!
转过两道宫门,出现的便是芳华殿,明莞浓毕竟已经被昭告天下定了‘皇后’的名分,自然就不能再与太皇太后住在一起。这芳华殿是景元帝瞧了满宫近百个殿室后亲自挑出来的,不仅地儿宽敞,更重要的是,芳华殿就在坤元殿的后头,走不过几步就能到了。
明莞浓一路马车软轿坐过来,已经昏昏欲睡了,又随着走了那么长的宫道,到底还是没撑住,靠在软轿一旁睡过去了。
萧昱珩过来接人,撩开帘子看到的就是小姑娘蜷靠在软轿一角酣睡的场景。他禁不住笑了笑,用披风将她裹严实了,密密实实的抱在怀里走进芳华殿。
不消多时,满宫皆知,未来的皇后明氏嫡次女已经进了宫。
宫宴是在晚上,白日里萧昱珩就任由她睡到午时,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喂了肉糜粥后,见她又倒下,片刻间就睡着后,无奈询问一月前去照料她的夏萤:“她昨晚是不是又看画册了?”
“是,奴婢们怎么劝,姑娘也不听。”
“元和,待荣亲王过来,你就与他说,往后少送些画册到庄子去。”
元和呛住了,这...他说了能有什么用啊。
晚间,睡了足足一日的明莞浓总算有了精神,换上太皇太后替她准备好的衣裙后,又被杨嬷嬷悉心打扮了小半个时辰,越发显得美貌无双,身后伺候她的宫女们皆是一脸呆怔。
英嬷嬷瞧着也是满意不已,但想到宫宴人多,姑娘身子还未好又有些愁思,再次叮嘱道:“姑娘,一会儿您坐在位子上,尽量莫要与他人言语,若是乏了就告知夏萤。”
“好,我记下了。”明莞浓眨眨眼,点头表示听进去了,她原就不是爱与别人打交道,英嬷嬷这么说,也正和她意。
今儿宫宴,景元帝是不在坤元殿处理朝政的,而是在德正堂见大臣。德正堂离御花园近,他放心不下明莞浓,就让元业带着在御花园避风的地儿等着他,元业领命而去。
明莞浓裹着白狐披风在假山后等了会子,还不见人,逐渐耐心告罄。她不时伸头出去瞧瞧有没有人来,有过一盏茶后,她似乎着实不耐烦了,从假山后跳出来,面对阻拦她的宫人说:“我就是随意走走,你们跟着便是。”
“是。”元业对她们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立马跟上。
伺候明莞浓的都是宫里待了三年以上的宫女内侍,足足有十二人,若是旁人瞧见了定然会感叹景元帝还未正式娶妻就如此宠爱未来的嫡后。
两旁打着灯笼的宫女尽职尽责的照着她脚下的光,忽的,明莞浓脚步一顿,朝一个方向指去,“那是什么?有人在跳舞?”
元业张目看去,倒吸一口冷气,可不是有宫女在跳舞,也不知是哪个宫的,约莫是听说皇上会来就在这候着,见到明二姑娘这儿人多,就把这仪仗当做是陛下的了。
“这...夏萤姑姑,您瞧着?”
夏萤先是看了眼那跳舞的宫女,寒风凌冽,那宫女在一柱灯笼边却穿着单薄,舞姿妖娆魅惑,仿佛不怕这冷天一般,她勾唇冷笑,正欲遮了明莞浓的眼睛,哪知一回眸就看到明莞浓看得津津有味的,就差拍手称好了。
“她不是爱跳舞么?那就让她继续跳吧。姑娘,您觉得呢?”夏萤前一句话里还蕴着冷意,问明莞浓时语调却柔和许多。
明莞浓还以为这是宫宴的表演,不假思索的点头,元业见状,立马让两个小太监去搬张椅子过来。
那边努力抵抗寒风舒展舞姿的宫女跳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过来,强忍着怯意偷偷看过去,见那昏昏暗暗的地儿似乎坐了人,她以为是皇上在欣赏她的舞姿,越发卖力的跳了起来,额上还沁出了盈盈汗水。
没过多久,明莞浓不仅坐在了软椅上,还有高状的宫女替她挡住了冷风,身前也摆了一桌吃食,她一面啃着点心,一面看湖对岸那优美的舞姿,分外心满意足。
于是,因着被耽搁而怀着愧疚之心的萧昱珩寻过来后,瞧着这幅景象,还不等元业一一禀报来,他就已经猜测的差不多了。
“姑娘在坐下后,可问起过朕?”萧昱珩忽地语气复杂的问小跑过来请安的元业。
元业仔细回想后干笑两声,“约莫是姑娘看得入神,忘记了。”
“好一个忘记了,既然她这么爱看,那就让那个宫女一直跳着,多给姑娘上些暖胃的吃食,前头先不急过去了,朕先走了,你们替朕看着她。”
元业忙躬身应是,目送陛下也不同姑娘说一声就缓步离开,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方才这句话里听出了陛下委屈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再更嗷,记得想窝,灰灰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