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业动作极快,景元帝刚想领着小姑娘过去,就瞧见留守宫里有事才过来的曾旭辉过来了,明莞浓对此人也是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的,只知道这人一来,身前的这个男子不是埋头看公文就是离开庄子。
于是曾旭辉被领过来后,景元帝还没什么反应,小姑娘已经‘哼’了声,转脸提着裙摆就走了。
曾旭辉还被瞪了眼,他奇怪的摸摸鼻子,暗想他应当不曾得罪过明二姑娘吧。
“你来得,可真是个时候。”景元帝望着那袅袅背影消失在拐角,不禁叹息着对曾旭辉说。
曾旭辉满脸茫然,直到看见皇上不耐的挑眉才反应过来,躬身道:“臣是从四份急需您批阅的奏章来的,另,太后请您尽早回宫。”
“哦?这次太后不曾说她病了么?”示意元业接过曾旭辉身后小厮抱着的奏章,听见最后一句话后,他又如是说。
“是......”曾旭辉一听便知陛下还为着前几日太后装病让他回宫的事儿不喜,神态愈发恭敬起来,毕竟,那旨意和消息还是他带来的,没受牵连已实属万幸......
景元帝挥手让他退下,“朕明日回宫,再有奏折,除却十万火急需要朕立马批阅的,其他都不用送来了。”他可不想刚哄好小姑娘,又被来一次的曾旭辉给破坏了。
“是。”
用极快的速度将奏章批完,踏进凉亭后,萧昱珩就收到了明莞浓诧异的眸光。他慢步走到她身边的藤椅上,“浓浓莫不是以为朕回宫了?”
明莞浓没有回他的话,又低头剥板栗,不过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心情比刚才欢悦许多。萧昱珩看她吃了一个又一个,伸手将她手里还未完全剥开的板栗扔回盘子里,拿过碧烟捧着的托盘里的湿帕子给她擦干净手。
“好了,你该午歇了,这玩意儿,等你醒了再吃。”萧昱珩摸了摸她身下躺椅的软厚,略一沉思,竟是直接将她抱了过来,伏趴在他身上。
亭边伺候的青蕖一瞧,不可置信地推了推绿枝的肩膀,急声问:“皇上这是,这是在占咱们姑娘便宜吗?”
她这声音不小不大,正巧被碧烟听个清楚,她扬着笑安抚她说:“不,这是陛下担忧明二姑娘睡不舒服,两位,普天之下,可从未有人能被皇上如此相待呢。”
这话听着,绿枝和青蕖沉默不再说话了,自家姑娘中毒至今未好,然这高贵的九五之尊却时时刻刻将姑娘放在心上,不久昭告天下要娶姑娘为后,还恨不得凡事都亲自照顾,如此看来,好似真是一份良缘。
明莞浓趴在他身上,也只是表情疑惑了一瞬,不过她这时候是记不得伦常之类的,也没甚在意,乖巧的闭上眼睛睡了。
直到感受到她沉稳的呼吸,萧昱珩才调整了姿势好让她睡得更安稳,腾出的两只手将栗子盘挪过来,那双每日批下许多一国大事的手,这时候却是在剥那壳子薄软的板栗。
“陛下,要不奴才来?”元业看着他剥的困难,上前轻声问道。
萧昱珩神色淡淡,“不用,你去小厨房让人做些软嫩可口的粥,放在炉子里温热着。”
“是,奴才这就去。”
手里的棕色外壳的板栗在支离破碎后总算将包裹的板栗肉全部露出来,萧昱珩动动手指,又捏起一个慢慢剥起来,这个显然比上一个动作熟练许多。
日光温柔的落在凉亭上,吹拂的清风妄图撩起凉亭四周的软纱,然任由它们如何绞尽脑汁也钻不进去,也就未能瞧见那为天下人敬畏的九五之尊,为了心爱姑娘的食物,不假他人之手的温柔小意。
太阳似是累了,慢慢落下山头,天边尽显橙色霞光。他怀里伏着心尖上的人儿,手里还在斯条慢理又极为干净利索的剥着板栗。
日子过得极快,被风吹皱的池水结了冰成了晶莹剔透的镜子,青山也白了头,再不见郁郁苍苍的森林树木。覃城的这年冬日也注定不像往年平静,刚入冬就听闻,临川侯的夫人忽然重病在床,竟然又要离开人世的模样。
宫里已经燃起了火炉,景元帝从外面走进寿安宫的正殿后,先在火炉那儿烤去冷意,这才坐到太皇太后身旁。
问安后,太皇太后开门见山的问:“她招了?”
“说是手误下毒,当真以为朕好诓骗不成。”景元帝冷笑,眸子里的冷光比外头的冬雪还要寒凉。
“临川侯是如何说的?”转了圈佛珠,太皇太后显然还有些顾虑。
景元帝眸光似是被什么吸引了,过了两息后才回道:“说是如果是他的这位继夫人做得,定然会给浓浓一个交代,但孙儿不信他。”
“那临川侯夫人病重?”
“是朕使人做的,总不能让她这日子好过,不然朕的浓浓吃了这多的苦,该如何算。”景元帝神色漠然,唯有提及明莞浓时眼里才浮现几丝柔光。
太皇太后闻言后并未多说,见他时不时望着放在她身后的冬衣,笑着摇头说:“怎的?你这是看出来,这是给浓浓做的了?”
“皇祖母疼爱浓浓,”景元帝拇指摩挲着杯壁,心思一转道,“皇祖母,算来,宸堂弟年岁也不小了,该立郡王妃了。”
太皇太后脸上带了些苦恼,“这孩子,哀家也跟他提过了,他却非拖着,说什么要过上两年再提婚娶之事,连个侧妃也不愿纳。”
“他虽这样说,朕却觉着,再过四个月,不如将选秀办起来,为几个堂弟,表弟们娶妻。”
“嗯,哀家觉着不错,那就先这么说了,”太皇太后抚掌道,“你打算何时接浓浓回宫?”
“两日后罢,就在宫宴前,届时朕也能抽出空守着她。”经过几个月的疗治,明莞浓的余毒几乎都清出体内了,只是还未全然好,依旧反应迟钝不大认得人,身体上也还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