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为何要突然接近我,告诉我那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不到一刻钟,沈叙遭到了云七杳两次的怀疑。他弯腰捡起梅花枝,轻轻吹了吹沾染在花瓣上的尘土,心情沉甸甸的。
云七杳冲他挥挥手,语气坚决道:“你先去见悟善大师吧。我在此处练功,若你想同我解释,便来此处与我会和。若你不想……”云七杳顿了顿,摸了摸袖中的梅花枝,笑道:“便就此别过。”
沈叙看着她,捏紧了手里的梅花,轻声道:“你幼时掌心那颗小痣,如今怎么不在了?”
说完,他便钻入了梅林,绕转几下便没了身影。
云七杳则站在原地,心里仿佛被人投入一块巨石,惊起千多浪。她驻立良久,脑中反复回荡沈叙那句话。她幼时掌心的确有颗小痣,但是在落松崖那五年,她每逢毒发之时,双手便被她挠得血肉模糊,年复一年,小痣便被她磨掉了。
她竟与沈叙早就相识了吗?可为何她脑中没有任何记忆?云七杳翻来覆去挖着脑中的片段,竟然忘记时辰,耽误了练剑。
这是云七世家的人,第一次因为一句话而忘记练剑。
而另一边,沈叙和悟善大师的会面看起来不怎么愉快,他从悟善禅房避开寺人绕出来时,脸色难看。他穿过竹林,在梅林前停留了好一会儿,眸光微寒,仰头看着舍利塔顶。
云七杳没有猜错,他这个半年前让悟善起死回生的人,当真是钟氏后人,钟潜之子。
可这个后人有何用处?岭南钟家历经百年,家底丰厚蕴实,然而一朝得罪帝王,落得满门抄家,财物尽数充了国库。以致一些恶臭的所谓的名门正派打着“清算”的名头,趁火打劫。那些人不过是为了他祖上的一把宝剑和一本《钟氏千金方》罢了。
沈叙突然笑了,他祖上的宝剑和药方,早在他太爷爷那辈之时,便被人夺了,只不过钟家一直秘而不宣。他从未放弃过寻找这两样东西,钟家可以消失,但是先人之物必须找回。
悟善当年救下他们,世人皆以为是因为我佛慈悲,可他不过是为了讨一个药方。对待救命恩人,一个药方简直是微乎其微。但是《千金方》早已遗失,他爹钟潜半吊子一个,哪里拿的出什么药方。反倒是沈叙自幼被逼强记下他祖父默下来的部分《千金方》,却也不过只是部分而已,哪里能帮得上悟善。
后来钟潜带着他在一个个墓室隐世,直到他投身金术门。他原本已经把此事忘记,半年前传言悟善圆寂,钟潜念及救命之恩,便让沈叙去替他烧柱香,却阴差阳错救活了悟善。打那之后,悟善便又三番两次问他药方之事。
他对此向来便是委婉拒绝,不大正面理会。然而今天,悟善却拿出来那个药方!他方才拿着那个药方,问沈叙方子是否正确。
那确实是《钟氏千金方》中的方子,当年他背不齐全,今日一看便认出来了。他之前从未怀疑过少林中人会藏有钟家之物,如今种种迹象看来,佛门中人,也不过一颗俗世之心。
沈叙面上归于平静,眼中的情绪褪去,深藏在眸底。
他走到塔底之时,云七杳正倚柱而立,手里捏着那支梅花把玩。沈叙快步走到她面前,恢复笑容道:“咦?阿杳今日练功结束尚早啊。”
云七杳见他归来,微微直起身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愉悦之意。她回道:“荒废一日,到时再向师傅领罚。你可有话要说?”
沈叙既然回来找她了,自然便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只不过略去了悟善讨要方子那一部分,重点交代了自己是钟潜之子。
“怪不得你之前那般肯定,钟潜不在少林,原来是这样。”云七杳了然,又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