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龟仰起头，用手背抹掉眼眶里的眼泪，答道：“过几日是老先生的祭日，先生去市集采买香和纸钱了；阳道长在城外寻妖，已经寻了好多日，一点线索也没有。”

“寻妖？寻什么妖？”云晓星又问道。

“我哪儿知道，八成就是知府让他捉的妖吧。城内没有就去城外找，昨日先生还说他，若是城外也没有，是不是还要去别处捉回来，献给知府呀？”

“道长怎么说？”

白龟叉开腿，踮起一只脚抱胸，学着阳泉之的样子斜眼看向云晓星，声音也故意压低，“嗨，那哪儿成！何大人给的赏银都不够我来回路费的，谁给他跑腿儿？在荆州城外转悠转悠就得啦！”说完，又恢复原来样子，乖巧回答：“阳道长就是这样说的。”

他这番学的惟妙惟肖，云晓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抬眼看见院内地上被他撇下的水盆，走过去捡起来拎在手中，“你打水做什么？”

白龟跟着她走来，“浇花。后院花圃里的花打蔫儿了，我琢磨着，给它浇点水应该能好起来。”

云晓星点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人将木盆换成木桶，提着整整一桶水来到后院花圃，照着打蔫儿的花头上，一股脑的全倒下去了。

花没见好，反而连叶子都被浇没了，只剩光秃秃一个花梗立在上面——自然，花瓣也是都掉光了的。

一蛇一人将花夹在中间，面对面蹲着，大小对小眼，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片刻，白龟先开口道：“晓星姐姐，你不是连断树都能救好？救救这花吧，先生最喜欢它了。”

云晓星捏着下巴想了想，“我琢磨着，秋天到了，它大概是好不了了。你节哀，明年夏天再看它开花吧……”

白龟眉间纹路更深，眼看着小小年纪就要长出皱纹，苦着脸对云晓星道：“可它就是秋天才开花的啊……”

云晓星又仔细向地上仔细瞧去，只见满地花瓣呈舌状，金黄细小，叶下有白色短毛，可不就是秋日盛开的菊花？

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拉过白龟，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要不，我带你再去买一株新的回来种上，怎么样？”

白龟低头想了想，“不太好吧，先生又不像你这么傻，他会看出来的。”

“就是要让他看出来呀。”云晓星站起身，用拳头捶了捶久蹲发麻的腿，“我没说要瞒着他。我们就老实告诉他，他的花死了，但是为了赔罪，我们又买了新的回来。你放心，书呆子的小气只用在别处，这件事只要我们承认了，他就不会生气的。”

“好像有道理……”白龟小声嘟囔着，也跟着她站起身。

二人简单商量一阵后，决定去书院学生张大发家买花——他爹是个卖花的。

张大发家住在何府不远处，二人去时，瞧见有人拎着一大袋元宝、纸钱走进何府。云晓星低头小声问道：“你先生是不是说，何知府与他是旧识，小时候一起在书院长大的？”

白龟也看见了那一大袋纸钱，点头道：“是，而且先生还说过，老先生临死前立下规矩，不许何大人踏入书院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