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云晓星嘴边赫然一抹嫣红,鲜血从嘴角淌出滴在地面,而她本人反倒在咳出这口血后渐渐平息下来,躺倒在床,神色安详。
阳泉之捉过她的手腕,以指探脉,眉头逐渐皱起,视线落在床边刚喝完的药碗上。
“刚刚白龟端过来的那碗?”他问道。
贾青天一直屏息盯着云晓星,见她似是缓和过来了才松口气,听见阳泉之问话,如实答道:“正是。”
阳泉之端起药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这分明是我那副养肝的补药,白龟那小子煎错了!”
这一句“煎错了”令贾青天刚刚落下的心再次揪起来,急忙问道:“晓星她没事吧?”
“有事。”阳泉之放下药碗,抱胸斜靠在床头,“这副药里有一味‘春不见’,又名‘一朵云’,本是补虚润肺、化痰止咳、平肝散结的补药,可它偏偏还有一项功用——清热解毒,而且专治蛇毒咬伤。所以呢,这寻常人用来养肝润肺的药,到了云晓星这条蛇妖的肚子里,就成了咳血、伤身的□□。”
道士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每个字听在贾青天耳朵里都像是巨雷,一字一句在脑海中炸开,令他头晕目眩,倒退几步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这碗“□□”,是他“亲口”喂给云晓星的。
他突然有些理解了当年白龟知晓娘亲死因时的心情,若能回到过去,他真想找到当时信誓旦旦安慰白龟的自己,狠狠抽上两巴掌:说个屁的风凉话,滚!
但很快他就醒过味儿来——若云晓星当真因一碗“□□”伤身咳血而病情加重,阳泉之又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他稳稳心神,开口问道:“那她现在状况如何?”
阳泉之耸耸肩,“我都告诉你咯,咳血伤身,虚弱得很。”
“不是这个,你先前所说,她体内的那股邪气呢?可是已经散去了?”
贾青天想来想去,能让阳泉之露出如此得意神情的,便只有“春不见”误打误撞治好了云晓星阴寒顽疾这一种可能。
果然,阳泉之见他这样问,撇嘴说道:“居然没骗到你……好吧,实话告诉你,她虽然咳血,但现在状态确实比之前好很多,原因之一就是这味春不见。邪气是长在她身体里的,春不见令她伤身,居然同时也大大折损了这股邪气的力道,再加上我之前喂给她的那颗丹药,自然就被压制下来,短时间内不会再兴起复发。”
他走至贾青天身边,与后者并排站着,看向床榻上熟睡的云晓星,语气逐渐严肃,“可这只能帮她维持半年,半年内若找不出彻底解决的办法,她恐怕凶多吉少……”
贾青天双唇微抿,眸内一片静谧。
月亮已经高高升起,先前照进屋内的月光也被屋顶遮住,室内黑压压的,只有桌上一盏烛台还在噼啪闪动着微弱烛光。
云晓星醒来时已是三日后。她推开房门,院内那棵断树已被挪走,整处院子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白龟端着一盆水从此处经过,被她叫住:“小白龟,你上哪儿去?”
“晓星姐姐你醒啦!”白龟惊喜道,手中水盆被他一股脑扔在身后,迈开步子冲过来,抱住云晓星的大腿,“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惊喜逐渐转为小声抽泣,云晓星单手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开。
“你别哭,我这不好好的?”她向四处看去,又低头问白龟,“书呆子和阳道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