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0.22

陆夫人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良久,陆夫人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强笑道:“大人说笑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之前开封府曾受理过一桩冤案。”展昭慢声道,“一名商人被一对兄弟谋财害命。后来这名商人的冤魂就去开封府向包大人伸冤。”

“然后呢?”陆夫人声音有些颤抖。

“这对兄弟在冤魂的面前自是俯首认罪,死在了狗头铡下。”展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应该听说过开封府的包大人吧。”乐平公主轻笑道,“包大人可以日审阳夜审阴,能通鬼神的啊!”

“是、是吗?”陆夫人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双手紧紧的攥着手帕,却仍强做镇定,扯着嘴角笑道,“那老爷的冤魂现在肯定已经进了地府了,总算是可以瞑目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听说开封府的人来了?”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陆夫人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前走了几步,神情紧张道:“大少爷……”

陆大少陆鸿飞冷笑的瞅着陆夫人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展昭等人,“你们就是开封府的人?”

展昭拱手说道。“在下展昭,是开封府麾下四品带刀护卫。”

“原来是展大人啊。”陆鸿飞阴阳怪气的拱手道,“开封府来找这个女人干嘛,难道是为了谢正文那个畜生来的?”

展昭皱了下眉头,微微有些不悦,“在下认为此案尚有疑点……”

“确实有疑点。”陆鸿飞打断了展昭的话,道,“我认为毒死我爹的不只是那个畜生,还有这个贱女人。你们赶快把她抓走,这样他们母子还能一起上路,路上也不觉得寂寞。”

“还请陆大少慎言。”展昭冷声道,“陆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继母,你理应叫她一声母亲,怎么可以那样称呼她?”

陆鸿飞仰头大笑,然后大笑变成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她配吗!?我母家可是祥符县当地的望族,就这个出身下贱的女人,也配做我的母亲?”

“这是礼法。”

“哼!这是我陆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多什么嘴!?”陆鸿飞眯起眼睛,“不过开封府的人为什么会关心那个畜生的案子。难道是这个贱女人找人去开封府喊冤想要救那个畜生吗?”

“我、我没有。”陆夫人慌张的说道。

“喊冤了也没用!”陆鸿飞冷笑道,“我爹确实是被那畜生毒死的,就是开封府重新审案又怎么样,结果一样改不了。哼!要不是你愿意出来指证那畜生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佛堂里为我爹和陆家祈福,不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离开陆府,白玉堂说道:“爷突然又觉得谢正文真的可能杀人了。就陆鸿飞对待陆夫人的那个态度,可想而知谢正文之前在陆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了。要是爷的话,早就将这家伙给碎尸万段了。猫儿,你与谢正文几年没见了,也许他性子早就变了。”

“若是按照白兄所说,谢兄第一个杀的应该是陆鸿飞才对。”

白玉堂想了想,“也许是陆老爷比较好下手?恨屋及乌?”

乐平公主嘴角勾起,“我倒是有了一个线索。”

“是什么?”

“这是刚才给我们上茶的小丫鬟暗中交给我的。”乐平公主把手伸出来,上面赫然有一个小纸条。

不多时,两名衙役便压着一个人走进偏厅。

那人穿着一身囚服,手上脚上皆带着铁链,发髻散乱,脸色青白,两眼深深的凹陷了进去,但眉宇之间仍能看出一丝儒雅之气。

“谢兄!”展昭上前一步,俊颜上浮现焦急与关心之色,“谢兄,可还认得我?”

谢正文好像有些迟钝,眼珠缓缓的动了动,茫然的将厅内的众人扫视了一下,直到看见展昭,原本无神的眼眸瞬间一亮,两眼顿时泛红,“展大哥……?展大哥,你怎么来了……”声音有些哽咽。

“当日接到你的书信后,见你杳无音讯,我颇为担心。谢兄,我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但我并不相信你会为了钱财害人性命。”展昭顿了顿,随即说道,“若你有何冤屈尽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伸冤。”

谢正文憔悴的面上漫上一抹苦笑,道:“多谢展大哥特意前来,但我并没有什么冤屈。”

“谢兄!?”展昭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谢正文。”乐平公主拿起供状问道,“这供状可是你亲笔所写,亲自画押?”

谢正文愣一下,疑惑的看向乐平公主。他虽然不知道乐平公主的身份,但还是老实的回话道:“确实是罪民亲笔所写,亲自画押。”

“心甘情愿的画押认罪?”乐平公主沉声道,“没有受到威胁或是屈打成招?”

“罪民甘心认罪,并不是屈打成招。”

“这就奇了。”白玉堂摇着折扇,问道,“为什么在你的供状里案发情形草率不清,语焉不详?”

“罪民第一次下毒杀人,当时惊慌失措,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谢兄,我忘了告诉你。”展昭说道,“这位是乐平公主。你若是有苦难言,代人顶罪,直接说出来便是,公主一定可以为你做主的。”

谢正文赶忙跪下叩头道:“罪民叩见公主千岁。”

“起来回话。就如展护卫所说,有本宫在,没有人能够为难你。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谢正文摇了摇头,“继父确实是罪民所杀,罪民没有任何欺瞒的事情。”

“谢兄!?”展昭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之前送信给我难道不是想让我帮助你吗?”

“展大哥不用再说了,人就是我杀的,我该死。”谢正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谢正文离开后,厅内一片沉默,展昭的脸色有些阴沉。

最后还是白玉堂打破了这一沉寂。

“其实爷现在也觉得这事儿挺蹊跷的,哪有人一心求死的。”

乐平公主点头道,“蝼蚁尚且偷生,他却一点乞怜求助的心都没有,性命攸关,毫无辩解……若是此案真的另有隐情,他这样一味的认罪,不吐实情,我们即使想帮他也找不到地方入手。”

白玉堂抬手摸了摸下巴,说道:“不是说包大人断案如神,把他请来不就行了吗?”

“不行。”展昭摇头道,“没人喊冤击鼓,没有状纸,当地的官府又已经定罪,谢兄也认罪画押,包大人是不会理会此案的。”

“谢正文若真是被冤枉的又一心求死,我只想到一种可能,代人认罪。而能让他心甘情愿替罪的我也只想到一个人。”

乐平公主与展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陆夫人。”

陆府后院的一间小佛堂内,烟雾缭绕。陆夫人正跪在观音菩萨像的面前,双手缓缓转动佛珠,潜心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