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震惊本该在昨日收到使臣文书,得知砾国来使是监国公主时就耗尽了的,可是此刻见到亭亭玉立的邻国公主作男儿装打扮,又止不住地一怔。
原来女扮男装也能如此好看。
从前看惯了梁炽羽的扮相,以为女子乔装也不过尔尔,丢在一群大老爷们里,也不显得多起眼出众。
可世间也有祁谷雨这样的,有女子的仪静体闲,又有男子的飒爽英姿。她就那么不笑不动地站着,如同一朵不屑与群芳争艳的芙蓉,飘散出遗世独立的清冷高洁之气。
“陛下,请恕臣下冒犯……锦绣叫得凄惨,臣下想先看看它究竟怎么了。”祁谷雨真诚请求道。
“对,你快替朕看看锦绣到底怎么了。”皇帝面显愁色。
在他说完这一句后,身后掌事的宫人立即悄然遣退垂手待命的闲杂之人,只余下六名御前侍卫。
跟随祁谷雨同进宫的使者三人只有仲琪被允许进了如意宫,其他两人皆在外等候。
即便如此,仲琪也没有变得比刚才更紧张。
小小如意宫而已,就算有天罗地网又如何,他们的金贵皇帝也在场呢。所以面前的六个御前侍卫在他眼里根本称不上对手,他不需要武器,这四周围的绿叶都可以成为他的杀人工具。
比起时刻警惕的仲琪,祁谷雨倒是真的把全副身心都放在生病的红鹳上。
“咿呀!——”红鹳在石砌的水池中踱步,显得焦灼不安。
祁谷雨看着鸟儿眨动不止的眼睛,当着它的面,慢慢从怀中摸出一个银丝线缝制的缎面荷包。
“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吃这个。”说着,她从荷包内抓出一把碎碎的绿色干叶,动作缓慢地放在了锦绣面前的一个石槽中。
“此为何物?”皇帝问道。
祁谷雨侧过身,弯腰拱手回话,“是一种生长在海子边的水草。原本这草也有手指长,可是晒过风干后自然碎散,无法保持原形,所以臣下只能带些碎叶来试试。”
“为何不直接移栽过来?”皇帝又问。
“臣下听父王说,多年间派专人移栽过数次,不过许是因为两国的水不同,此种水草在宫里无法存活。其实这种水草并非所有红鹳都爱,臣下自己亲手照顾的那一群比较喜欢它而已。臣下方才也仅是试试而已。”祁谷雨姿态恭顺答之。
耳边传来水波声,二人暂停交谈,看向池中的红鹳鸟。
只见它迈开纤细的双腿慢慢靠近,接着低下头去,以短弯钩形状的鸟喙迅速啄走一点碎叶。
果真吃了?
皇帝欣喜。
自专门照顾红鹳的宫人发现锦绣生病后,它便不喜生人靠近,也不大吃东西,成日地鸣叫,叫声令人不安。
眼下肯接受陌生人带来的食物,似乎是成功的第一步……
然而一转眼,锦绣就猛摇头,把吃进去的东西拼命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