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宁安溪醒来便听到楼下的嘈杂声,由于昨夜房中五具尸体实在晦气,他便换了间房间。他起身之时,便听到敲门声,宁安溪喊了声进来。那陈义推开门看到宁安溪便作揖道:“世子殿下若不嫌弃的话,请到小人府上寒舍吃个早膳。”
“出去,在门口等我,我去洗漱。”说完宁安溪便往外走,他敲了敲琉璃翡翠二人的房门,喊了声:“快点起来,去陈义府上吃早饭。”二女应了一声。宁安溪下楼往后院走去,准备打井水洗漱,却不曾想陈义提前下楼帮他打好了一桶水,他看了看陈义,摇了摇头。用清水撒在脸上,冰冷的井水刺激着宁安溪的面部,那陈义递过一条绢布让宁安溪擦了擦脸。翡翠琉璃睡眼惺忪的穿好衣服来到后院,洗了洗脸。陈义同样递上两条绢布,二女挥了挥手,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众人皆惊叹,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来都面不改色的浣西土皇帝为何对着少年如此卑躬屈膝。
出了客栈,八抬大轿抬着进城主府。那府中装饰简朴,毫无奢华可言,可谓名副其实的寒舍。早膳好似特意刚做出来,一些江南特有的糕点,那陈义恭敬道:“望天郡太守燕琼也为南安王门生,乃玄历一千二百五十六年,南安九郡文武状元,曾任职过白虎大将军。望天城与浣西城隔着五十余里,快马加鞭也不过半个时辰到。世子殿下,您看?”
“不用了,吃完早膳我也要走了,该拜访的我会一一拜访。帮我准备三件上好的苏缎蜀绣锦袍,照着我们三人身材,我要墨色,她们二人大红,需金边。”宁安溪吃着糕点道。
“是。来人呐!按世子殿下吩咐去做!”
那账簿管家一路小跑走到陈义耳边说了几句,那陈义脸色直变大喝“怎么回事!”
账簿管家跪道:“去年锦江大水,百姓叫苦不堪。那些盐商,锦商一个个哭穷,大人您将库房里的银子全部拿来赈灾。如今朝廷发的俸禄您拿来为百姓买种子买牛羊,现在库房中银子不足百两,哪里还能买得三件上好苏缎蜀绣金边锦袍啊!”
陈义面红耳赤朝着宁安溪作揖道:“世子殿下息怒,小人这就将家中物品当去,以供世子殿下购袍之用。”
“家中钱不够,不会拿官府里的吗?”那宁安溪玩着手指,慢悠悠地说道。
那陈义大声喝道:“混账话,自古公私分明。哪有私家拿公家东西的道理,丢咱们南安军的脸。”
“那我怎么听说,昨晚客栈老板孝敬了官府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听到声音无需躁动。不是你吧?”那宁安溪挑眉道。
那陈义扯下他的顶戴官袍,掏出一本小册子,露出一身伤疤。说道:“老子是个粗人,没文化,大字不识。我来浣西的时候,官员都背地里笑我大老粗。对,可那又如何。这几年官府上贪污行贿的勾搭,老子这本子都写不下。当年南安王带着我们杀进南诏,多么痛快。若不是左手被人砍断,讨个偏将军也不是不可能。何必在这地方受气?我哥哥生在南安,死也在南安。我却被南安王安排在这浣西城安逸享乐,我不甘啊!”
“不知陈大人这几年做文官武功可有疏忽?”
“在下日夜抱枪而寐,恨不能梦回沙场。”
宁安溪抚掌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本武籍与一张锦帛。只见那锦帛上所书:为人忠肝义胆,好爽大方。曾言民生疾苦。有当年陈安之勇,惜才疏学浅,不知变通。
宁安溪说了声:“拿笔来!”
那账簿管家将文房四宝端上来,那四宝与宁安溪自用的可谓天差地别,笔杆上的漆都掉了大半,毛也掉了三分。宁安溪摇摇头,在那行文字下面书:为官清正廉洁,体恤民情。知隐忍,懂进退。为将才,宜封白虎军新扩第十将团大将军。
“这本《万枪典》集万家枪术之长,父王在藏经楼中专门为你找的。让我务必转交给你。这锦帛荐书,你拿着。等你撒下的网收起来,可以回到南安当我写下的官职,或者就在浣西让父王帮你升官。你自己看着办。”那宁安溪说完便走。
陈义朝着宁安溪的背影拜道:“世子殿下赏识,南安王知遇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宁安溪回到客栈,整理了下行李便出了浣西城。那陈义在城墙上端着一碗酒,望向宁安溪大喊道:“送世子殿下”宁安溪回头望着他,招了招手便策马扬鞭而去,留下的只有马蹄踏出的脚印与漂浮在半空的尘土。
沿着管道约莫走了十多里。那琉璃便捂着嘴笑道:“世子殿下自从出了南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哪里像什么不通世事的公子哥。简直就像是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的人。”
翡翠也是嘴唇微抿,似乎有什么心事。宁安溪笑道:“哪里有什么官场老手之说,师父叫我的看相之术虽未学全,也学得皮毛了。看相便可看到内心。那句话说得好,相由心生。陈义本就是中年转运之人,我来个顺水推舟也并非不妥。只是他下的网代价稍稍有些大,只能旁敲侧击一下。官场不似军营,那里暗藏杀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看父王那九郡官员就知道了,一个比一个贼。察言观色是每个做官的最基本要求。”
“唉,又要去望天城走一趟了。这哪里是上江南去给外公道歉,简直就是顺带的。父王给了我十张锦帛,各个都要拜访到。离着我估摸的十多日便到江南似乎远远不可能,对了翡翠,想什么呢?拿出地图看看还有离望天城还有多远?”宁安溪自言自语了一阵时间,看到翡翠好像有什么心事。
那翡翠答应了一声,脸红了起来,低着的头来了起来望向宁安溪。那句诗叫什么来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差不多就是她吧。她打开地图用手量着,宁安溪看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也不忍觉得好笑。琉璃看到宁安溪看着翡翠,有些生气,双手交叉在胸前。
“还有三十多里,快马加鞭三刻便到。”
“不慌不慌,这么近慢悠悠的晃过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昨天也累了。赏下风景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