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

傅向宁说话的时候十分谦逊,听来就是过眼云烟的云淡风轻感觉,于是乐书便“嗯”了之后不再多问,只回想了今天的事,自己整理想法了,准备记下这稍微有点奇异的一天。

稍后……

“你真的不礼貌性再问两句?”

乐书闻言看了傅向宁一眼,倒是看不清脸,只是——

“傅兄你高兴就好。”

傅向宁在这之后叹了口气:“唉,我原本是打算自己谦虚一下,之后你再急切地追问几次,于是我才推脱不下了,不甘不愿地讲讲这一切的缘由,讲讲自己是如何帮扶世人的——可惜……”

可惜旁边的人并不知道他这套路。

于是乐书笑了一下便随之问说:“那傅兄能否讲讲这事?”

“这话像是勉强应和一样,唉。”傅向宁再叹。

叹着叹着,傅向宁便对乐书说:“把那两个小人拿出来,我们回去看一看吧,现在过了这么久,也许那人又回来了。”

乐书从堆成一团的破布里拿出两个小人,递给傅向宁之后说:“这么久了,也许那妇人不会来了。”

傅向宁摇头:“也许是有什么事临时来晚了一点呢?世上有个‘巧’字便会有‘巧事’,那有了‘意外’这个词,便是会发生以下‘意料之外’的事。”说到这里他瞬间闭嘴,直瞬间歉笑了一下才说,“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乐书本来听话听到一半就是稍微在意,这听了后面的便问:“傅兄?怎么突然就‘有怪莫怪了’?”

“‘意外’一词,在这里我虽然说是‘意料之外的事’,也没限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在大多数时候,这词还真不算是一个什么受欢迎的好词,所以我这话,一不小心可能就算是咒人了,便道一句‘有怪莫怪’了,希望这不算是诅咒,也不要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就好。”说了这么多,傅向宁又把手里的小人稍微举了一点继续,“其实这两个小人很好看呀,要是那人真的不回来了,我还是可以自己收了带回去的——自己拿来玩也好,给小昱当作同伴也好,都不亏。”

“反过来,那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只能到现在了才来,这对我卖东西来说当然是好事,但这样……我就还是祝福她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一高兴忘了我们,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好了。”

乐书闻言却说:“也许别人只是不想要了而已,买东西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后反悔的机会却很多。”

“那就也算是好事了,只是反悔了而已。”傅向宁听了之后说,“反悔的结果便是我刚才说的自己带回去了。”

沉默一瞬,乐书才在走了一会说:“傅兄,你这人……”

傅向宁:“什么?”

斟酌一下措辞,乐书还是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

傅向宁闻言便小声说:“所以我先前说呀,我这个人概括起来就一个词:白日梦。”之后顿了一下,他又笑吟吟地继续,“这其实不算一个好词,因为太不切实际了,只是我觉得,自己活在世上也许可以就这样不切实际下去,毕竟还是那句话,我活着,我活得很好,我还觉得自己这样能帮了别人,所以应该不算是错的不切实际。只是稍微与其他人不同罢了。”

说完便是沉默片刻。

天色此时已经渐暗,傅向宁二人回去了之后,原地果然没有那名妇人。

于是乐书说:“这下好了,小昱有同伴了。”

——语气挺凉的,但大概还是因为并不算太熟,所以最多只算是无悲无喜的样子,听起来没对时山秋那时候的嘲讽或者其他。

傅向宁闲来无事分析了一下,然后拿着小人正要应答,便看到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朝自己这边看了两眼,似乎有些踌躇。

傅向宁便朝乐书小声说一句“我去看看”,之后走两步。

那年轻人大概是看到这边有人动了,便也过来几步了,问说:“请问……”之后他走近看清楚了傅向宁怀里的两个小人,瞬间就放松了说,“没错了。”

傅向宁听他这话就朝乐书招招手,然后才问:“你是……”

年轻人遂开始解释起来。

原来,他是那绿袄妇人的儿子,而妇人也并不是刻意不来。

妇人上午在离开之后便收到了个口信,因此才立刻离开云浮城了去其他地方,只来得及留下封信。那信写得小心翼翼,传递之人也是极为严格,言说只能是让眼前的年轻人看,其他人看了或者走漏风声了,等妇人回来就得受罚。

只是不巧,这年轻人一天里都有事,忙忙碌碌的,直到傍晚才回家,也直到傍晚才收到了那信,于是便更只能在之后才来了这边。年轻人来了看到原地空荡荡着急,又是担心傅向宁他们早就离开,又是犹豫要不要喊人来找,正踌躇,就看到了傅向宁两人,又在走近之后看到那两个小人,于是才放心下来,确认自己终究还是找到了。

边解释,年轻人就拿了钱袋出来要付尾金。

傅向宁接了之后就把小人递过去,说了声:“这就好了,皆大欢喜。”又说,“还好我们回来了一趟,是不是呀?”说着就轻轻碰了一下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