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让你备些参茶参汤,赶紧的,少将军正在堂里挨罚呢!长青公子也在祠堂外头求情,跪了好一会儿了!”
那下人说着又撺了黎婶两下,连笙一听,却是登时站起身来。她揪住他的胳膊喝问:“你说什么?挨罚?长恭为着什么挨罚。”
“这我哪里知道。少将军从入府来,挨过的罚还少么。”那下人一面嘟囔着,挣开连笙的手,一面又催促黎婶道,“长青公子跪不得许久,大将军念他腿疾,一会儿定也就将少将军放了,你还是快些备着吧。”
“哎——好,好,我这就去。”黎婶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回厨房去了。
撇下连笙一人留在院里,不知所措。想要前去祠堂看看,又怕去了更要添乱,何况卫大将军不待见她,此时去了万一火上浇油……可她也拉不下脸去长恭房里守着。说不赌气那都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道给外人听的,想到他与卫无双同逛了一夜,哪有不置气的。
思前想后,她还是撅了嘴,揣着一腔的五味陈杂回房去了。
昨夜被炸的屋子已略修了修,勉强能住人,连笙在白先生处待着,着实待得提心吊胆,便就咬了牙也要搬回来。然而她回了自己的屋,却反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面担忧又一面使着小性子,竖起耳朵听见一墙之隔闹闹喳喳的,有人喊着些“慢点慢点,当心”的话,定是长恭被下人们搀回来了。
连笙登时攥紧了袖子,一骨碌翻了窗户出去,贴到墙根下,仔细听那墙外头的动静。
约摸三五个下人的声响,又听见有人喊“白先生”,而后隔着门窗闹哄哄的一片,应当是长恭进了屋。渐而声音小了些,似乎已然安顿好了。她扒上墙头冒出半个脑袋,便看见陆续几个下人从长恭房里出来,跟着又有老妈子端了水进去。黎婶的参茶参汤业已炖好,连笙闻着味儿,才悻怏怏地又跳下地来。
她慢吞吞地踱回房间,思索着要不要等人散完以后再去看看,来回从屋这头踱到屋那头,又从屋那头踱回屋这头,磨蹭了约有两盏茶的工夫,忽然却听到房门敲了敲。
这么晚了?
连笙打开门,竟就见到长恭斜倚在门上。
他满头大汗,脸色煞白,一身薄衣只披了件外套,手里却拿着一盏花灯,抬起手来递给她:“给。”
连笙愣住了。
半晌没接,长恭又将花灯塞到她手上,扶着门有气无力地:“连笙,我能,坐一会儿吗?”
“可以,可以。”连笙回过神来,赶紧搀了他进屋,想想又问,“要不还是床上歇着吧。”
长恭一手搭在她的肩头,半边身子就斜靠在她身上,没有作声。连笙便半是背半是扶的,搀了他往屋里走。
床榻柔软,他有些支撑不住,搭在连笙肩上的手忽而滑落,斜了斜身子便一头倒下去。
“我去给你倒些水来。”
连笙刚要回身跑开,“别。”长恭出声喊住了她。
他趴在床上埋着头,似乎有些吃力,而后缓了片刻才又侧过脸来,睁开眼睛:“不必了,你坐吧,陪我待一会儿就好了。”
他咬着牙,强忍着满身疼痛,声若游丝地说起。连笙见他疼得这般模样,不觉心里难受,便也早已没了先时的气性,听话地搬了凳子坐下来,问他:“大将军他,为何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