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没有作答。
屋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出他二人间的静默,长恭默然良久,才又抬了抬手,指向那花灯问她:“还喜欢吗?”
一只莲花灯,花芯烛火和暖微光,层层的莲叶荷瓣拢着,甚是精巧可爱。
一盏莲灯,赠尔连笙。
连笙便抬起脸问他:“是你独独买与我的吗?”
“你若不喜欢,我拿去扔了就是了……”
“喜欢!”连笙一笑,同那灯火一般暖洋洋地笑道,“当然喜欢。”
“喜欢就好……”
长恭说着又埋下脸去。
身上的被子盖得他周身踏实又温暖,他睁了条缝,看见连笙端详花灯的欢喜眉眼,只觉满身疮痍,似乎便也没有那么疼了。他喊她:“连笙。”
“在。”
“我睡一会儿。”
“好。”
连笙放下灯,过来给他掖被角,发丝落在他的颈间,痒痒的,他埋着脑袋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让她看见。
连笙回身吹熄两支烛火,屋里的光线昏暗下来,他放下一颗心安然地闭上了眼。
睡着以前,想起方才卫氏宗祠内,大将军问他的话:
“你真愿意替她受罚?”
“愿意。”
“若罚她,不过受些粗使逐出府去,若罚你,便是严刑家法,皮肉之苦,你还愿意替她受罚?”
他眉也未皱一下:“愿意。”
如此也好,他是沙场上摸爬滚打,捱刀捱枪惯了的,比她总要无妨些……
他心想着,又挪了挪身。衣服磨到背上新伤“嘶”的一口凉气,他闭着眼,就在满身快要习以为常的伤痛里,渐而被困意席卷,于是终于转了个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