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莫要怪我出手无情了。”他说着推开剑柄,方才业已回鞘的剑身重又冒了一截出来,在月光下闪着青光,像要嗜血一般,然而只是短短一截,便被一声“沈世伯”止住了。
“沈世伯,”长青开口道,“让我和她说几句吧,我自有法子让她走。”
被唤沈世伯的这位停下手,撇过头看向他,他只镇静自若地说道:“你想要我这条命尽可以拿去,可既然只要我一人性命,便也着实无需再多连累一人。何况若我今日当真命丧你手,死前让我与她说说话,也算临终能有所托了。”
他不卑不亢地望着沈世伯,神态安然,倒似真要决意赴死一般。
沈世伯盯了他半晌,眼里五味陈杂,也不知是怜悯还是厌烦,但半晌过后,终究还是松开了手,青剑复又落回鞘中,他点点头:“你说吧。”
“多谢世伯。”
沈世伯背过手去,长青便拉了拉连笙的衣袖,将她拽至近前。
“兄长!我不走……”连笙不情愿地俯下身和他置气,长青却倏忽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示意她别说话。
他借着连笙挡住沈世伯的视线,在他目力的死角,逮住连笙耳语:“你且听我说,这位沈璧沈世伯,乃是江湖上祁山剑派原第十七代掌门,若想赢他的剑,单凭你我二人定是难上加难,但尚有一法,还可一试……”
在他们两丈开外,名唤沈璧的这位祁山剑派原第十七任掌门正背手而立,想起方才卫长青那样安之若素的神情,他的眼前霎时却又浮现出另外一双碧眼。那是生得与卫长青极为相像的一双眼,曾几何时,还在弯弯一笑唤他“沈师兄”,可他无数次地忆起,眨眨眼却是一片虚妄空无。
“小枝……”他心中喃喃,不觉又皱起了眉,眼前卫长青与那小姑娘交代了片刻,见她直起身子,他复而叹了口气回过神来。该是讲完了吧,他心想,自己盯着卫长青的这条命,盯了也快有二十年了,总该结束了。
于是他清清嗓子,想问连笙可愿走了,可不成想连笙站直了身子,却会猛然间朝他掷出一把匕首来!
他立身用剑去挡,便又在同时听到一声:“趁现在!”
长青的话音还未消散风里,连笙就已风驰电掣杀到了沈璧跟前,又伴着一声“刺他右腕”,她拔出发簪便应声刺下。
发簪扎在腕上钻骨之痛,沈璧猝不及防失了手,眨眼间,手里的青锋长剑竟就被连笙生生给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