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脱掉大衣放在里屋的床上,拿起充当枕巾的一块布,走到外屋灶膛前坐下,把布巾铺在膝盖上,到灶台上去拿火柴。
天气很潮湿,干草和柴火不好点燃,江筠划了差不多半盒火柴,才把火给点起来。
柴火没有干透,烧出来的火冒出呛人的浓烟,江筠被呛得站起来就往里屋躲。
刚进屋江筠就觉得不对,拿着手电筒一照,窗户居然被撬开了,有个人正拿着木棍儿往床上去挑她的大衣。
江筠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大衣和手袋抓在手上,厉声喝道:“黄科长,有小偷!”
黄琥珀打开大门就往屋子后面跑,手里还拎着一根冒着烟的点火棍,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打死你!敢上我家来偷东西!明天就抓着你去游街!”
窗外的人动作快,夜色里一下子就溜得没影了。
黄琥珀空着手回来,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江副组长,真是对不起,我没抓到人。”
江筠安慰道:“没事,把窗户拴紧一点,晚上别出事儿就行。”
黄琥珀眼前发黑:“江副组长,天一亮就赶紧走吧。”
敢撬窗户过来偷东西的,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村里就只有那么一两个无赖。
江筠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或许这就是别人阻止他们调查的一种手段?
“黄科长,你把东西收一下,把门锁好,我觉得咱们应该去跟村长报告一下。”
黄琥珀咽了一口口水:“好!”
正好有上头的领导在这儿,秦主任在,周镇长在,不如就借势杀一杀村长的锐气,最好能借着这个事把以前的新仇旧恨都挑出来,彻底的把村长打压下去。
江筠刚要
黄琥珀说完之后,就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把村长把农场说出来,那是找抽啊!
“呵呵,他们,呵,他们的意思是说农场地多,”黄琥珀绞尽脑汁描补:“我们村地少,收成不好,所以知识青年们在我们村也,呃,锻炼,再教育就教育不了,所以,农场忙不过来,这边要抽调劳动力去,呃,去帮忙。”
一个口齿伶俐的人开始生硬的东拉西扯,结结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只说明一件事:
解释就是掩饰!
看来,村长就是要被掩饰的关键人物!
想要的答案来得太突然,超出了江筠的预期。
为了不让黄琥珀怀疑,江筠顺着黄琥珀的话问:“农场的地就比你们村的收成好吗?不都是一样的地吗?”
马上又有人笑了:“城里人就是,不认识土地。要是一样,咱村里就不会穷了!就都能娶媳妇了,不是看着别人家的媳妇干瞪眼瞎想了。”
人群哄笑起来。
黄琥珀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幸好身处黑暗之中,也不至于无地自容。
江筠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能听出他们笑声里所包含的意味,尽量放轻松地问:“黄科长,他们说的是什么啊?”
黄琥珀道:“没什么,就是羡慕那些生活好的。”
穷乡僻壤,靠天吃饭,很多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受憋屈,不懂得可以抗争,没有想过改变,没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寻找开拓,而是在有限的资源到来之际相互争夺,拼个你死我活。
围观的人里有一个就在那里嘟囔:“哼,谁不羡慕啊?你要不羡慕你能跑出去嫁给一个老头子?比你爹年纪还大哩!能弄啥嘞?”
黄琥珀气得捏紧了拳头,这种冷嘲热讽,她不是第一次听,有时候权当听不见,有时候又会气狠狠地怼回去。
在这个夜晚,当着江筠的面再听到这类话,黄琥珀觉得格外的难堪,有口难言。
现场的气氛,诡异的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