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心脏较常人偏左,没扎在要害,现已无大碍了。只是伤口颇深,恐需时日康复,小人开剂药给姑娘调养身体。这半月须静卧,不可动肝火。”
卫稷听完“嗯”了一声:“你下去吧。”
郎中跪拜,站起身,背着药箱以面示卫稷,缓缓退出房门。
黄花梨月洞架子床上覆了罗帐,正梁上垂着红流苏,四角的香囊坠银铃,这是卫稷为正室准备的寝殿,长久以来无人居住,他也不甚在意将来宿的是何人。
他不喜人来叨扰,工部的人建府时顺他的意未修客房,如今既不肯让一身血的蒋芜染脏了自己的卧榻,又不能把她扔在丫鬟的通铺上,只好将她养在此地。
蓄意杀害蒋芜的女人叫谷霖,一张甜嘴妙语连珠,莺歌婉转,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世故模样,但比那笨口拙舌难会他意的好。身体娇软,体态丰盈,回回将他伺候得很舒服,房事上没得挑。用惯了的东西再那么甜言蜜语的一哄,他心情好便纳为了妾。
他府上不知多少女人是如此过来的,到头来要杀要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别人府中的丫鬟皆憧憬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唯独他府上的怕他。
只因曾有人不经他选往他床上爬,千方百计勾引他,结果被杖毙后丢进池塘里喂了鱼。
不被他看上还好,拿着不菲的工钱接济家里,一家老小都养得活。被他看上可就惨了。宠幸一次便被抛在脑后,扔在一堆莺莺燕燕里,盼望着不知何时再享恩宠,连给家里寄封书信都不能。
且不说府里的人看菜下碟,嫉妒和不齿都是有的。
说好听点是他的女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侍奉他身下之物的,下人中的下人。
这谷霖也是奇人,不知怎么想的,仗着卫稷多在她房中留了几日,便在内院作威作福,没一人喜欢她,她却依旧耀武扬威,日日一副“不服憋着”的模样。
这回卫稷发了怒,罚她跪在院里掌嘴,掌掴声又脆又响,连平日里兢兢业业干活的下人都来看她。
一个时辰,膝下的簪花被压得七零八碎。
那张珠圆玉润的脸哟,少说肿了三圈,挂着血丝的嘴角已然溃烂。盘在头顶的发髻摇摇欲坠,几撮散落下来,她被自己扇得头晕眼花,眼泪拼命往下流,却不敢再出声了。
起初她只被卫稷罚了半个时辰,扇了自己几巴掌便受不了了,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卫稷冷冷看着她,求一句加一刻钟,加到一个时辰便噤声了。
那间屋子是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却因她弄巧成拙,阴差阳错地让蒋芜住了进去,一时又怨又恨,打自己的力道愈发的大。
他的府宅大,她不放声哭嚎屋里压根听不见声响。
卫稷坐在蒋芜床前,端详了她一会儿,想她长得算个美人坯子,只是年纪小,脸上尚有点婴儿肥,假以时日,定是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