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在沈执府中造次,更不敢僭越。
沈执能让她在府中住下,十成是看在太子的颜面上。
若非如此,哪怕她是宰辅的女儿,也留不下来。
宋绮罗杏眼星眸闪着柔和的光,笑容温婉道:“谢大人告知。”
“没了?”
沈执站在窗边,面无波澜看着宋绮罗拍落假山上的积雪。
吉顽回复道:“没了。”
沈执摇头。
那宋绮罗少说也是名门之后,家中长辈在朝野中地位颇高,他不发话,宋绮罗竟真不敢动,别说伎俩,连争取的意图都没有,简直在指望他把一切写在纸上叫她传回去。
她奉太子命来,应是贴身监视他行为举止的,太子那边等着她回话,她却一无所获得心安理得,一边窥探些不打紧的东西一边玩耍。
便是在他府中,也无如此不尽职之人。
吉顽好奇道:“将军摇头是何意?”
沈执道:“看来太子身边无人了。”
鲜有人读书并不等于没人聪明,但从某种角度讲,没有先哲开化,便无贤者之资,即便头脑灵活,也只能靠投机倒把占点便宜。此类人鼠目寸光,不敢叫他居庙堂之高,遑论谈家国大业。
前几年他便有隐忧。
臣不愚,将王愚,则国亡;将王不愚,臣愚,则国衰。
这么下去,即便华国不费一兵一卒,崇国也会不攻自破。
他眼中一凝:“你领她到密道看看,绕开囚室,径直行至出口,若她问起,便如实相告,勿叫她二人交谈。”
沈执交待到此处略一顿,敛神强调道,“此事非同小可,若办不妥当,你项上人头难保。”
吉顽刚领命下去,他便剑眉微拧,迎着冷风攥拳咳了两声,关窗回到桌案前,半晌,提笔在信纸上落下第一字。
那日在囚室里,他父亲的妾室挑拨道:“沈执,你对你的主君很不满吧,纵有千般本事,仍免不了被猜忌怀疑,连我这隔岸观火之人都感到抑郁难平,想你一定牢骚满腹了。你的主君如此羸弱无能,今日借你之手杀人夺命,赐你荣华,他日必会降罪于你,弃之如敝履。古来强者横行、弱者让道,岂有因弱惮强之理?不如拥兵逼宫,顺昌逆亡,无人掣肘,岂不快哉?”
他僵了片刻,旋即道:“我怎不知你何时如此好心为我着想?你且将心放回肚里,哪怕无我沈执,崇国也无可能不战而降,我崇国百姓素以慈悲为怀,善心未泯,虽不如你们华国人狡诈却不失血性,假以时日必会幡然醒悟。你以为凭雕虫小技便能抵挡我崇国的兵刃刀枪?以为离间君臣便可不动一兵一卒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