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玦觉得他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沉吟片刻道:“我蒋家如何会有后退的兵,你转告沈执,要他必要的时候替蒋芜改改脾气,营房不是她放肆的地方。”
吉顽俯身:“谢蒋老将军体谅。”
吉顽办完这件事又去了趟训练新兵的帐下督、贺斯年家里,把沈执的批示告诉他。
贺斯年知道沈执的决定后一脸惊诧地问:“将军准了?”
吉顽问:“怎么?”
贺斯年猛摇头。
吉顽走后贺斯年让他夫人赶紧把为过年备的新棉被拿出来。
他夫人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贺斯年笑眯眯地抚着被子说:“就指着它升官发财了。”
他夫人不解:“这是为何?”
贺斯年不耐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于是蒋芜在新兵入营的第一日便遭到了排挤。
那贺斯年知道夜里寒风刺骨,差人给她加了床棉被,她拒收后又命女官塞进帐房,恰好被人看见。
当晚有人受冻感染了风寒,其余人便齐齐将情绪撒在了她身上。
一时间怨声四起。
“呵,不是不让官小姐蹑足行伍,竟还是有人混进来。”
“官家的话哪能信,暗地里一个勾结一个,吃的是我家辛苦种的粮,私下做的是那龌龊的事。”
“你们少说几句,我等平民岂能跟人家一个待遇,当心夜里被拖出去,勒死在林子里。”
秋棠为她主子鸣不平:“你们说话可讲良心,大战来临是谁冲在前面,又是谁躲得远远的。”
当即有人反驳:“所以我来了啊。若能享尽富贵荣华,死有何惧?”
秋棠骂:“死疯子。”
“你骂谁是疯子?”
“你!”
“唐秋。”
蒋芜喝住她,分开互扯领子的两人,给她们赔不是:“我这位朋友鲁莽了些,若冲撞了姐姐,敬希原宥。六梅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冒犯了姐姐们,于情于理都该赔礼,可六梅着实不知其中底里。来日方长,福祸未知,莫因此事起了嫌隙。若遇事需相互帮衬,岂因富贵等闲而有异同。”
她小小年纪,气场却足,说得不卑不亢,叫人听了十分舒心,气氛缓和了不少。
睡那个患风寒的姑娘旁边的人开了口:“夏英病了,你若不介意,这被子便给她盖吧。”
蒋芜点了点头,把被子抱过去。
熄灯后秋棠和她抱成一团咬耳朵:“小姐,你可真厉害,她们竟都听你的。”
蒋芜狡黠地笑了笑:“是嫂嫂教的好。她同我说,人有六欲七情,圣人曾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贺斯年徇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沈执耳朵里。
沈执听了沉默了半天,冬青离得那般远都感受到了来自他周身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