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用字能不能谨慎些。”谢平章将盒子收好,一脚踹在儿子腿上,若不是马车挡着,他真想把这小子踹得越远越好。
“您是不是想太多了。”青芷揉了揉被踹痛的大腿,带着点哀怨说:“姐姐在殿上的表现您可也看到了,多少人都惊羡着呢,说不定陛下只是一时高兴便随口赏下,辰国都成我夏国的附属州了,随便他献什么上来,陛下都未必放在眼里,就您,少见多怪的,还真当是宝贝了。”
谢平章气结,一把将青芷推到车外,“滚滚滚,滚到外面赶车去,没大没小,没规没矩。”
本来马车中气氛极为严肃,被青芷一闹,岳秀萍也笑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安抚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真如儿子说的,陛下不过是随手赏下,你也别想太多了。”
谢平章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摩挲了下青芜睡着的脸庞,长长的睫毛随着马车的前行微微抖动,平稳地呼气吹在他手上,像是温柔的羽毛落进了谢平章心里,若你能稍微平凡些,该有多好,谢平章心中暗暗想着。
此时,帝都的另一个角落,夏凌亦仰躺在自己府邸的屋顶上,旁边放了个小小的酒瓶,边上站着个黑衣侍卫,一脸的严肃。
“三哥,三哥。”夏凌亦正喝得高兴,耳中却听到清朗的喊声,紧接着便是木质门板被推开的声音,又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最后便是一阵风贴着他耳朵刮过,夏凌墨已经稳稳地站在了他眼前。
“这么晚,你不回府,到我这里来作甚?”夏凌亦动也未动,仰面看天地说道。
“我就是好奇,忍不住想来问问你。”夏凌墨夺过他的酒壶,晃了晃瓶底,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喉中,“父王的千秋宴你还没喝够,回家了还要喝?”
“你就好奇这个?”
“当然不是。”夏凌墨将空瓶子甩给一边的侍卫,略一仰头,“归诺,去将你主子窖藏的好酒取一坛出来,本王爷要喝。”
“王府的好酒殿下自己都舍不得整坛喝。”归诺一脸可惜地看着酒瓶,小声咕哝了一句。
“你怎么跟个管家婆一样,小气劲儿,快些去拿,若是迟了,本王可要好好收拾你。”
“您又打不过我。”归诺又是小声顶了一句,眼见着夏凌墨便要扑过来,忙急速抬步,连着几个跳跃,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归诺这身手是越来越好了,我看明年可以到追月营去当教官了。”
“托你的福,从小被你追着练出来的。”
夏凌墨干笑了几声,想起来意,收了笑容正色问道:“三哥今日在千秋宴上与那郡主,是早商量过了的?”
“不曾。”
“可我怎么看,你们也不像是头一次合作。”
“确实不曾,除上次黎焕的事情之外,再没什么交集,哦,我大军回城之日她暗算我,算吗?”
夏凌亦的心性,他这个做弟弟的还是清楚的,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我倒希望你们早有接触。”
“为何?”
“谢王爷早年随父王征战天下,身经百战,这个异姓王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堆起来的,虽然这几年他将兵权上交,在帝都过起了闲散日子,可他在父王心中的地位可是从未有过动摇,三哥你的军功自不必说,在朝中也该有几个人扶持。”
夏凌亦换了个姿势,一手托着头,一手轻轻在凌墨脚边点了点,“你这心操得,还真长远。”
“三哥,咱们兄弟九人,有希望能坐上大位的,也就你跟五哥两人,你当真就从来没想过?”
“是谁都好,继位之人需为我夏国子民带来太平安乐的日子,我个人无论为王或是为臣都将尽心尽力。”
夏凌墨看着凌亦融进月光中的脸庞,嘴边千言万语规劝的话都咽了下去,幼年时凌亦对他的教导相帮让他决定追随在他三哥身边,这么多年过去,其他兄弟们之间的感情随着各种利益冲突慢慢淡了下去,只有凌亦对他,仍旧像当年在咸安宫一般,从不隐瞒,默默守护。
他手里握着追月营和三十万夏军,却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或者说一个太平的天下便是他的所欲所求,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真正有资格坐在那至高之位,值得所有人俯身下拜,浴血保他江山。
“王爷,酒。”凌墨正愣神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个小酒坛砸来,他连忙伸手,险险接了下来。
“这么小的坛子,你也太小气了。”凌墨看着一只手便能握住的酒坛,很是鄙视地看了归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