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行事比以前低调得多,并未因天生丽质而四处惹风情,但躲得了人躲不开祸。
泰丰楼。
妙龄女子发鬓上都是染坊才有的颜色,狼狈至极。离她两步之遥的新妇手中端着一铜盆,表示她就是肇事者。
当事人默默在管事的帮助下清理自己,哪料新妇先稳不住,扔掉铜盆噗通一声跪下,去抓女子飘逸的衣摆,“姑娘求求你,不要再出来祸害我家夫君了!我腹中已有他的孩儿,我们府上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管事的欲言又止,瞄主子一眼,她还是漫不经心地,“这位夫人恐怕误会了。小女初到宝地,连哪门哪弄诸多地名都弄不清,更别提结交什么公子,想来——”
新妇忽地甩开女子衣摆,“别想搪塞我!”
“初到宝地?呵,真当我妇道人家没见识?我老早就私下打听过,你便是那密谋造反的宋氏遗女!”
妙龄女擦颜色的细胳膊顿住,眼皮一跳,只见那新妇疯了般起身,恨不得对着四周看戏的群众摇旗呐喊。
“沽苏城中何人不知,当年的商贾巨鳄宋不为,富可敌国堪比秦公吕不韦。宋不为麾下有两宝:经商头脑。小女卿好。比起他身后的财富,后者更是名动天下。不仅生了副仙人颜,还长了颗玲珑心,一条莲花舌,迷得京师众男子魂神颠倒,更与朝廷闻名遐迩的“四大辅臣”关系匪浅。如今若非你使了妖媚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
“怎会在行-房之时都念念不忘你的名?!”
说着,她又扑了上来,“你既心高气傲得连上京才俊都入不了眼,何不放过我们这等普通平民!”
宋卿好被新妇摇得眼花缭乱,到底是有脾气的。光听她扯一些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往,那火再压不住,哗地起身,“夫人,敢问你家夫君夸过你貌似天仙、身比飞燕吗?”
新妇愣,“没有。”
她蹲下身,就着手中的帕子给对方擦眼泪,“首先,我当真不认识你口中这位男子,真要论,顶多不过擦肩之缘。其次,他连花言巧语都不愿说来糊弄你,说明心不在此。即便我消失了,还有张卿好,刘卿好,王卿好……你既留不住对方,不若顺其自然,生下孩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宋卿好见识过太多外来物,思想自然新潮,却不知放在新妇耳里却是大逆不道,啪地打开她的手。
“妖言惑众!”
“我们寻常人家,求的是和乐安康,惯说甜言蜜语算哪门子出众?!他即便一辈子都不对我说句好话,我、我也认定了他。何人愿像你,二十出头的年纪,男人的阿谀奉承倒是听了那么大把,结果呢?不还是孑然一身,被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
周边看客已经听呆,宋卿好也被新妇说得走了神。
遥想当年太和殿前,宫廊林立,有人和风细雨对她道:“浮世万千,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那时宋卿好还感慨过自己的名字,父亲取得太好。卿,随随便便一句情话,都像说与她听。
但谁能想,这情话绵延的一张嘴,有日会扣着自己妹妹的鬓角,双目发红咬牙切齿:“你就如此猪油蒙心地喜欢他,这么想被男人糟蹋?!”
“好,好。”那人口气重了又缓,“与其睁眼瞧着你被别人糟蹋。不如,我来。”
被困住的少女震惊得讲不出话,汗毛竖起往角落缩。无奈对手太强大,倒扣着她拖进怀抱,紊乱气息覆下。
少女挣不开,感受到有人吻自己的脖-根与下巴,在那怀里又哭又抖地几乎融化,直到宋卿好鬼使神差拎起一盆花,往男子的后脑勺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