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从未见过楚王真容,只知他十四岁随舅父曲影林上阵杀敌,纵横大周西境十几年。如今算来已有二十七岁,战功累积无数,战绩俱佳。
这样具有传奇色彩的大人物能到军械监不足为奇,可她一个只会动动笔的小小督监副使,怎会劳动他亲自查问?
茫荡一事,算来算去,与她也扯不上干系啊?
正当她疑云环眉,宋云峥抬眸,唇角微扬,语调轻慢,却极有气势。他道:“夏大人来这军械监,多久了?”
他这一问,夏煦略觉意外。但很快,她敛神恭敬回答说:“回殿下,至今日有三年零一月加十三天。”
“记性倒是挺好。”宋云峥淡声一笑,抬手拿起案上摊起的一卷竹简。眸光扫过之后,扬手朝着夏煦面门上掷了过去。
夏煦也不惊慌,听到响动后便随手接下。
宋云峥好似并不意外她这利落沉稳的动作。他稍一抬头,眉峰微动,轻启薄唇问道:“这可是你写的?”
夏煦不明,垂首摊开扶正之后,才发现这竟是她闲暇时间随手写下的一篇《平策简论》。
她也不是什么满腹才学之人,虽说她自小,父亲夏岩便着大儒古先生教习她读书。可她所学,与文臣的治国为政不怎相交。随心写下这么几句,也只是对各方将独叛乱一事所分析的收平简策。
平日写写倒也罢了,可他……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百林兴乃众木衡,孑然一木,吸万壤露,蔽百亩辉光。时而斩枝为众谋,得四平而不能定。除根截源断其汲养而不顾亦不可为。是以长技者,一逐二平为初,尽用久安为本……”
宋云峥望向拧眉不解的夏煦,悠悠念道,嗓音清冽又有力度。
夏煦听得怔愣不已。他真的看过?还能将简上所写都记得准确不差不分毫?
她合起竹简缓缓抬眸,可任她疑虑再多,眼前那人深沉到底的眼睛,怎么也露不出其所思所想,是怒是喜。夏煦自知无力,收起想要探知的心思。上前再次行礼,道:“下官不才,闲暇乱涂之论,上不得台面,让殿下见笑!”
“夏大人倒是会自谦!”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又甩手将案上另一策竹简丢了过来。
夏煦怎么看着,这人都像是儿时查问功课的先生。她文间的几案上一堆,府内也不少。只不过是随手写几句,没想有一日能示于人前。
可他今日这是做什么?难道他是要将她写的这些一一看过朝她脸上扔过来吗?
夏煦有些不耐的随意瞄了一眼,可也没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她作揖道:“绝非下官故作自谦之词,确实是闲来随笔,还请殿下明鉴。”
“夏大人是说在这军械监内做事,是太过悠闲了吗?”
她明明不是这意思,他如此曲解,夏煦无语回应,只不动声色地轻轻抽动起唇角。
“朱门笙歌夜夜欢,塞北城楼生生寒。不谋青绶不求玉,愿得家国万里安。”他并不理会夏煦的疑虑,只含着似有似无的笑,念了这么几句。
“夏大人既有此胸怀,做一名提笔抄录的小小督监副使,岂不是太过委屈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夏煦内心千千万万个草泥马——
台上:为保小命,她得装怂。
台下:一拳头跟着一拳头,“我叫你能,叫你嘚瑟,叫你往脸上仍!!!”
宋云峥:……
哈哈,我觉得,女主这拳头得从头甩到尾。
见谁揍谁的日子不远了,小天使们,请珍惜还算温柔的她吧!
要问我谁她没揍过?
hahahah
我没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