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峥此言出口,夏煦莫名的有些惶恐起来……
她垂首而立,蹙眉凝视着手中紧握的文简。宋云峥方才悠悠念出口的那几句,正出自她手。他看过了她的策论,也读过了她缀在策后的简诗,且都熟记不差。他一不查茫荡一事,二不追无为之责。只单单召了她来问了这些,这一做法,究竟意欲何为?
她确实揣摩不透……
他的眸光太过凌厉,心思也隐藏极深。就连唇角挂着的那抹浅笑,看起来都是别有意味。他像是在等着夏煦继续狡辩一般的沉默着。
或是……他是早已看透了她并不想止步于军械监的心思而等着她自己承认。
白光清冷,由高窗穿过,微弱地光线映在她一侧的脸上。缕缕阴风趁隙涌入,携带着说不出的彻骨冷寒。
室内,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宋云峥渐渐收回了想要将夏煦层层穿透的目光。颇有几分悠然地起了身。
银甲护卫手握刀柄,恭敬向后挪动脚步让开些道。宋云峥神色略微和暖,从容行至夏煦面前。
“这军械监督监副使,你不必继续做了……”
夏煦忽地抬眸,“殿下……”
宋云峥看得出她是想岔了口,不待她说完,便轻笑一声道:“孤军新立正缺人手,你既有能耐,便到城西营中任副尉一职,主掌孤军习兵操练。”
她睁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口中所说的孤军,为战死沙场的铁血忠良之遗孤。陛下感念其浴血卫国之恩,恐身后子孙孤苦无依,便下旨组了这么一支不足百人的散乱独立军。如今新立不足一年,他竟放心让她一个女子去掌管这些人的操练?难道就因为看了她那些毫无根据与经验的策论吗?
这决定,岂不是太过仓促了些?
况且,诸皇子之间明争暗斗不断,近几年更甚从前。孤军虽说不属任何一方独掌,可若真受他所命上任,久而久之自会有人将她划为楚王阵营。
她是想要参军抗梁,可在私心上,她并不想让整个夏府参与到党派争斗当中去,也无意去冒这个前途未知的风险……
再者,父亲很早便嘱咐过:夏家上下,无论庙堂情势如何,可独立于外,不可入其内。
思索之后,夏煦颔首谨慎婉拒说:“下官自知能力不足,又无实战经验。那几章策论也只是纸上谈兵之作,恐担不起这副尉一职。还请殿下三思!”
宋云峥几乎是瞬间地变了脸。许是多年战场厮杀磨砺而来的独断蛮横,他并不喜欢旁人对他的违抗。就算是婉拒,也是不允许的。
他阴着脸,冷声道了句:“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本王自有决断。倒是今日的夏大人,果真让本王失望至极!”
夏煦不语,同时也是在疑惑着。什么是今日的夏煦让他失望?她有给过旁人期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