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都各怀心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也不吭声,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叹息和咂巴嘴的动静,也只有角落里,不时传来耗子啃磨木头和粮食的“吱吱”声,不绝于耳。
衡量再三后,白清悠眨巴了两下眼睛,手掌背到腰后摩挲着,抬头偷瞄着张大仙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她心里猜测宋桂云的失踪张大仙肯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或者说,这件事情原本就跟张大仙有着直接联系。
目前没有证据,白清悠也毫无头绪,这时候,周而师父教的“心理疗法术”窜上了脑门,她咬着嘴唇,眼下只有试着套话,随后,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唇部皮肤,小声道:“那个……我前几天,瞧见宋奶奶了?”
听闻这话,首先起反应的是李大脚,他转过佝偻着腰的身子骨,鼻孔由于情绪的变化有些许收缩,言语激动得问:“在哪?在哪瞧见的?”
“就在……”
白清悠刚想说出地名,就被张大仙伸手打断了,他佯装作势抚摸着嘴角的白色胡须,也没说话,一时之间周围又安静了,好一会,才故作老态,摇了摇头责骂道:“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咋学会了满嘴谎话,这宋桂云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还能回来。”
“你个死丫头,闭嘴,”白发财感受到了张大仙的怒意,生怕往后少了庇佑,不免要出声训斥白清悠,冲她瞪着眼睛,“这种场合,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瞎掺和。”
白清悠也没哭,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她的小脸竟然面不改色,往日只要白发财一瞪她,整张脸保准通红,都能滴出红浆来,这次可真怪了。
只见她眼神继续瞧着白发财,丝毫不飘忽也不躲闪,嘴里仍是不怕死的说着:“爹,我是真瞧见了。”
“还瞎咧咧,”白发财也发现了白清悠的变化,心里却没当回事,现下,他只想在张大仙面前表现一把,两只脚跛着,伸手拉住白清悠的胳膊肘,准备往外拽,“给我回家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还反了天不成!”
张曦站在门口,身躯肥硕又叉着腰,硬生生将门口仅存的走道挡住了,见白发财冲上来也不让,嘴里丝毫不逊色:“白老三,你这是要让宋婶子的事情成为一件无头案呀,这李叔还没说话呢,你咋就自作主张要将目击者带走,大家说是不是?”
有位站在后头一直看热闹没说话的村民,肚子突然被张曦的胳膊肘怼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跟着附和道:“是呀,白老三,这么多年,李叔都在等宋婶子,眼下刚有点眉目,你咋能做这不地道的事。”
“好歹是个希望,”李强媳妇也没抬头,粗糙的老手在围兜布上来回擦着,直到掌心中的泥渍被捯饬干净了,才抬起眼眸,看也没看白发财,接着刚才的话题,“白家丫头,你别怕,我们大家伙都在这看着呢,白老三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刚才说在哪瞧见宋桂云的?”
宋桂云这人老实,干活勤快,嘴也挺会说的,不像李大脚一样闷声闷气的,可又不似白发财一样满嘴忽悠人,平日里极为好相处。
村里干部年末会发到两张布票,通常情况下,李强媳妇会先去镇上换几块模样不错的布,然后挑两块成色好的送给宋桂云,也不收钱,只道是家里年年有,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