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你不关心战事,那一天你闯了大祸了。”孟义说。
我吗?哪一天?我哪一天不是在闯祸。
“仁赞那天,他是出去探查敌情了。结果被你给耽误了。谁知契丹真的来犯。现在伊犁边城,战事吃紧,无处不人心惶惶。”
“啊?”
孟义叹息一声,作为宗室之女,她是忧国忧民的:“怎么办?我就怕查出来……”
查出来?查出来是我延误的军情?华思有点儿坐不住了。
孟义扣在茶碗上的手,也有些发抖。
即使心里再紧张,华思也看不得孟义担心。她一把握住孟义颤抖的手:“你不用担心,大不了我一个人担着。”
“你一个人担着。你一个人怎么担着啊?”孟义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毕竟我们玩的那么好。”
华思有些发愣。
“所以,对不住了。”孟义说,“我把小华门给推出去了。”
孟义说,那一天小刀疤要逃,正好被夏勋将军碰见。
孟义说,小刀疤她是自首的,她承担了一切罪责。包括小华门,她承认是小华门背后的唯一主子。夏仁赞也点头了,他记得小刀疤。
孟义说,我大同与契丹打起来了,夏勋将军拿小刀疤祭旗。
孟义说,也只能这样了,小刀疤是值得的。她一个人的死,救了很多人。
孟义说,孟义说……
华思不知道孟义还说了什么,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
华思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去参军。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是不是想蹭军队的粮食。走走,未成年不要!”募兵的大块头甩着毛笔头,赶人。
华思一把夺过那笔,刚准备动手。就见那募兵大块头瞪圆了眼,吓得不轻。
华思随着募兵大块头的目光,转头。
看着对面的人,华思背着手,默默地将手中的笔按在桌上。
是他!
两个月前的匆匆一瞥,华思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少年。
因为孟义她说,这是她的心上人。她喜欢了他很久。在认识她华思之前。
华思觉得这人长得不惊艳,脸还是没有长开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以后的发展,但成为一个美人坯子有些难。
而且眼眶还有些凹陷发青,皱成一坨的眉,似有什么深仇大怨的样子。
华思想,怎么是这样一个人,抢走了孟义。
对面的夏仁赞看着华思打量他,眼神闪了闪:“人收了。做我帐前卫兵吧!”前边一句是对着大块头吩咐的,后边那话是对着华思说的。
夏仁赞说,让她做他卫兵。
华思走马上阵的第二天。他骑着马,稚嫩的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对着他的卫兵说:“去城外巡查。”
他特意回头看了华思一眼。其中的意思似是百转千回,又匆匆而过。华思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
这天所见可能是华思此一辈子,心中再也挥散不去的噩梦。
城外刚刚被契丹洗劫的村庄,草甸上流淌的血迹,错乱的残肢,已经分不清是牛羊的,还是……人的。
什么都没有了,空气安静的可怕,只留下瑟瑟的风,在耳边嗡嗡作响。
华思掐在长矛上的手,已经青筋暴起。
“错过了两个月。两个月,她们洗劫了城外这样大大小小的村庄数以千计。”
夏仁赞坐在马上。棕红色的马,鼻腔里喷着热气,和地上留有余温的血,一个形容。
“她们抢走了我们的粮食,饿殍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