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还是那些山,景还是那些景,故人却不知何处去也!”长孙无笑了笑,又自己续了碗,照例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表扬一番葡萄酒的美味。
这一顿酒足喝了半个时辰,温柔也是人生第一次听阿爹说起平城世家的事,原来她家也算是大魏有权有势的世家,已逝的祖父是开国名将,官拜大司马,还健在的祖母彭城太公主,是□□皇帝的同胞妹妹,也是当今陛下的亲姑祖母。
“记得我刚离京时,易家正如日中天,可与文家平分秋毫,也不过短短十余年,易家竟只剩妇孺和幼儿,世事难料啊!”酒劲上头,温逸言颇有些感慨。
“如今几大世家中,唯一能与外戚文家抗衡的也就只有温将军的岳丈沈家了。”
温逸言又问了些家中亲人和平城旧友的近况,长孙无也一一作答。
接着,长孙无又说了许多朝廷上近期发生的事,诸如宣帝登基大典才进行到一半,就下起暴雨,太皇太后、太后、宣帝及文武百官全都淋了个落鸡汤,翌日,掌管气候的太史令就被以谋逆罪砍了脑袋;这场秋雨足下了一个多月,害得麦子蔓菁全都不长个儿,黄梨半熟不熟,薤白沤得稀巴烂,怕是今年冬天不好过咧。
阮煜将醉醺醺的长孙无送至客营时,将士们还在广场开篝火晚会,载歌载舞,喝酒吃肉,本想去凑凑热闹的温柔又被她爹叫去了书房。
“爹,有啥要紧事不能明天再说么?我都累死了。”赶了一天路,斗了一群狼,还听了了一晚上的故事,温柔浑身骨头都疼,困得直打哈欠。
温逸言连喝了两大碗醒酒汤,才搭理温柔:“我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处置,便把该交代的都先与你说了。”
“爹要交代啥呢?”温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笑嘻嘻地抱住她爹的壮胳膊。
“送给各家的礼单,我已让人去采办了,届时你只管听你烟姨的安排,挨家挨户送去即可。平城不比凉州,形势复杂,你这次回去又是做......”温逸言声音有些沧桑,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位宣帝如此多疑,可真让他放心不下女儿啊。
“柔柔到了平城,凡事都要先问过你烟姨,听你祖母和叔父的话,与你二叔家的婶母、姨娘、堂兄弟和堂姐妹们友好相处。”
温逸言眉头深锁,面色凝重,接着说了些温家二房的情况,温柔边听边记在心里,时不时也问些二叔家各房的情况,对于这些,温逸言离家多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照着太公主家书中所讲的那样说予温柔听。
总结下来也就两句话:二叔温逸行娶有一妻四妾,育有四子五女。温逸言又再三叮嘱:后院多妻妾的人家,总免不了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之事,你只需避开即可,万不可染了这歪风邪气。
“此外,爹还有一事拜托于你,你外祖沈家与温家本乃多年宿敌,后又因我和你娘的亲事而雪上加霜,你回京后多与外祖家走动,如能缓和两家关系,那也算了却了我和你娘毕生心愿。”
温柔又问温家和沈家的恩怨,温逸言一声长叹,只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整得温柔很郁闷,什么时候阿爹也变得跟烟姨一样了,说话就说一半,非得把她的好奇心给折磨死才罢休。
说到最后,温逸言爱怜地摸摸闺女的脑袋瓜,语气颇有些不舍:“后日就要回平城了,这一路山高水远,风吹日晒,也不知你禁受得住不?你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也从未离开过爹的身边,这一次却不得不把你送回那是非之地,你叫为父如何放心得下!”
“后日就走?”温柔皱起眉,这也太快了吧,“我都没时间同肃王哥哥告别哪!”
温柔刚说出肃王两个字,温逸言就变了脸色。
“道什么别,明日去你娘亲坟前拜一拜即可。你以后不准与肃王再来往。”
温柔嘟着嘴:“不行,肃王哥哥说给我准备了生辰礼物,我现在就去平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