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礼毕,温柔忍着膝盖痛,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心里早把这皇帝老儿骂了三百遍。接着,又被她爹叫了去晚宴,据说阮煜说皇帝老儿为庆祝自个儿登基,令三军共欢颜,赏了不少好东西。
广场中央堆满皇帝的赏赐,教头正在论功行赏,温柔看了看大多都是金银钱财,没什趣味,又见另一边端放着数百坛酒,将士们正端碗排队领酒喝。
“这是平城来的桑落酒,家乡人常曰:‘饮之香美,醉而经月不醒’,姑娘可要尝尝。”
温柔接过一名将士递来的碗,呡了口,摇摇头,这桑落酒香虽够香,但味儿偏淡,还有点苦味儿,一点也比不过吐谷浑人酿的葡萄酒,没什劲儿。
穿过广场,温柔静悄悄地进了营帐,在阮煜旁边寻个缝隙坐,刚抬头就见正与几个将领聊着天儿的长孙无,冲她热情地微笑。看着他那副色眯眯的样儿,温柔就忍不住回了个白眼,正欲伸手拿大枣吃,就听到阿爹在唤她名儿。
“柔柔。”
“诶!”
温柔边往嘴里塞了颗红枣,边轻飘飘地应了声,回头就见阿爹正朝她招手。
“过来!”
“喔。”
“谢谢袁叔叔。”温柔老老实实地坐在袁副将给她挪出的空位上。
“快过来见过你长孙叔叔。”
对上那张贼兮兮的脸,温柔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温柔见过长孙叔叔。”
长孙无往兜里掏了几下,掏出本破破烂烂的册子,笑眯眯地说:“这是以前为二娘抄的《阮籍文集》,也没来得及给她......唉,世事无常,如今就当作给温侄女的见面礼了吧。”
二娘!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她亲娘沈蓉在家中排行老二的温柔,赶紧接过泛着淡淡酸味的册子,一打开里面全都是蚕茧纸,许是由于时间久远的缘故,四周微有磨损,纸张也泛着陈旧的暗黄色。温柔粗粗翻了几页,见里面抄录了不少阮籍的诗词歌赋,每一页还有注解,字迹工整,像是十分用心之作。
这个长孙无总不会平白无故地为她娘亲抄书吧!而且还保存了这么多年!她娘去世都七年了!除非,除非这个长孙无爱慕她娘亲。哈哈,对,肯定是这样。温柔想着,偷瞄了眼温逸言,见阿爹一脸尴尬的表情,就知道猜对了。
“那温柔就替娘亲谢过长孙叔叔了。”温柔小心翼翼地将册子收进怀中。
长孙无笑了笑:“和二娘一样伶俐!”
温柔尴尬地笑笑,这个长孙无,当着她爹的面,句句不离她娘,倒是一点也不避讳,还真有点好奇他和爹娘三个人的故事呢。
温逸言咳咳两声,往长孙无的空碗里续满了酒,指着温柔说:“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回平城的路上,还有劳长孙大人多担待。”
“将军说的什么话,她是二娘的女儿,我本就视如己出,谈何有劳?”说着,长孙无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离开家乡近十年,也不知平城如今是何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