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榆木脑袋

我在古代当学霸 黍宁 2406 字 9个月前

她在村塾学的不多,村塾里的先生不爱教她,大多只是自学,破题也是自个照着册子瞎破。

“仕而优则学”出自《论语·子张》,“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却并非她刚刚看的《大学》。

朱文公《论语章句集注》里注疏,“优,有余力也。”,“仕而优,则所以资其仕者益深;学而优,则所以验其学者易广。”

李缙云努力想着注疏,她自然明白说的是什么,但她却半天想不出什么精妙的解法来。

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即行有余力则学文,“学而优则仕”,即学至大成乃士。

李缙云默念了两三回,忽地一声苦笑,她现在不正是在费尽心力地求学,好日后能做官吗?现在费劲心力地学,却不晓得日后若真做了官,是否还能有现在的心境了。学而优则仕容易,仕而优则学却难。

李缙云呵了口气,揉揉冻得僵硬的指节,凭着本心,开始打稿。

分为两扇,上扇写仕而优则学,下扇写学而优则仕。

破题破的是不该厚此薄彼。

仕而优则学,仕者有余力则学文,不该因公务荒废了学,从此混混过日,怠政懒政。倘若断案便要尽心学律。

再有,也为实践,“学者,将以行之也”,古者大夫士,年七十致事,则设教于其乡,士大夫为大师,士为少师,是仕而优则学也。推行教化,正如夫子一般。如果她日后当真能做官,定会勤于学习,让更多的姑娘也一起念书做官。

思索了好半会儿,李缙云打好了稿,却没敢轻易誊抄。

倘若现下不能在书院学习,无非只有一条死路。

如果在外面等到明年开春再来,她日子久了,身上也没什么银钱,不能长久待在外面,回家一定不行。想到爹爹的荆条,和手臂上青紫的伤痕,李缙云心下一凛,不敢凑合,又润色修改了好几回,花了不少心思,再通读了一回,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工工整整地誊抄上去。

做完了文章,往下还有一题,让她做首试帖诗,限用官韵,五言八韵,题目是唐人一句诗,说的是春。

眼下正是寒冬,哪有春景?

看着题李缙云心一沉。

当朝都以时文为主,因此先生很少讲作诗,她也不善作诗。

李缙云望着卷面思索了好一会儿,却依然落不下笔。

想不到,她想不到。

李缙云望着空白的卷面,顿时心乱如麻,但她晓得自己必须冷静,不能乱了阵脚,越慌急越做不出诗来。那是她仅有的机会了,就算做不出,她硬写也要写出一首出来。她不能回去,回去会被卖做丫鬟,只有她有了功名,小娘才不能卖她。

李缙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条濒死的鱼。

阖上双眼,李缙云努力平心静气,回想着春日和煦的春光,想着在田里插秧,想着啾啾的鸟鸣,想着谷雨后冒出的草尖,地上的竹笋。

不如写竹……用以明志。

写完了整张卷子,李缙云又从头至尾检查了一番,她做得并不好,但已经是她所能做的全部,再继续,她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将卷子交与了钱斋夫,李缙云心中忐忑,费力地挤出几个字。

“我做好了。”

“你做好了?”

钱斋夫没想到她做得如此快,他狐疑地看了李缙云一眼,又看了眼卷子,见卷子里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脑袋疼,看了一眼便合上了不再看,而是对她说:“看不出,你写得倒挺快的。只是……”钱斋夫拖长了腔,咧着嘴笑了一笑,“好坏却不知了。你先坐着等着罢。”

李缙云点点头,“麻烦你了。”

李缙云坐着等了一会儿,钱斋夫把俞先生请来了屋子里。

俞先生才刚打外面回来,肩上落了一层的雪珠子,他伸手掸了掸肩上的雪,一踏入屋子,只觉得湿冷,便皱着眉发问,“怎地不烧炭?”

钱斋夫忙道:“在考着试,忘记了。先生刚回来,我去倒杯茶让先生暖暖身子。”

俞先生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好似他答不答都不要紧,也没听钱斋夫的解释,只道:“我刚吃了酒回来,茶就不用了,喝了这么多也喝不下。”

“先生都去谁家吃酒了?”钱斋夫把卷子往胳膊里一抄,乐呵呵地问,弓着腰,言行恭敬又含着些亲昵。

“到了年关,县里的拜帖多了,吃得饭也多了,哪能记得那么清。”俞先生说着,一双怪眼就看向了李缙云。

他双眼藏神,眼白带青。

李缙云被他俞先生一看,心里又一紧,恭敬地行了个礼,“先生。”行了礼,却想着不能慌,依然望着男人不肯眨眼。

俞先生皱着眉转头对钱斋夫道:“考着试也不能忘了生碳,回头劳烦你把碳生上。”他收回了视线,手向钱斋夫一伸,“卷子给我看看。”

拿着卷子,俞先生粗粗地扫了一眼,往屋里去,捡了个位子坐下,一边看,一边问钱斋夫。

“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