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不跟你说有区别?”岳氏没什么好气,她将衣裳一整捆丢进执剑怀里,“你也别不乐意,我听你爹说,你这位姓齐的远房表兄现在已经是正经百户了,配你是完全配得起的。我看你这个皮猴样,也就当兵的受得了,不相他,相谁?”
林婉瑾扁着嘴坐下了。
及至晚间,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林婉瑾远行之事。林之信便跟她说:“去的路上有镖师应该就够了,不过回来的路上你要去找赵睦跟你一起回来。”
林婉瑾放下了捏着她爹手臂的手,疑惑地问:“赵睦是谁?”
“你小时候还叫过赵家哥哥的,你忘了?”
“我还会叫人赵家哥哥?不可能吧!”林婉瑾瞪圆了眼,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认。
“怎么不可能?真忘了?”林之信看着她,倒有些好笑的样子了,“就是你赵伯伯家的那个赵睦,自十一岁上就一直在白鹿洞书院念书的。我听说他明年要回来考乡试了,年前就要返程,你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跟他搭伴走。此事我已经知会你赵伯伯了,年前你赵伯伯会给他去封信,叫他等你的。”
“……哦,他呀。”林婉瑾倒是想起来了。不过她有点记不清赵睦到底长什么样了,只想起来两个人最后一次约见面,他爽了自己的约。到底是为什么爽的,林婉瑾也不知道。
一个从小就会爽约的人……
林婉瑾就不太乐意,也颇有些不以为然,踢了两脚地面的镂空砖石铺地,“都多少年没见过了,早生疏了。我从姑母那回来又不用路过庐山,没必要特地到他那跟他一起走吧?”
“你懂什么?”林之信缓了口气,跟林婉瑾说,“这个时节路上劫匪少些,纵有,也多是些单寇流匪,有镖行镖师护送,你的行程安全应该是没问题了。但你从你姑母那回来那时候正是年关将至的时候,各路明匪暗盗也都要打劫一笔好过年了,路上什么魉魍魑魅都有,还专爱挑镖师护送的大鱼下手。武宁县那边又没有什么靠谱的大镖行,你总不能为了回来叫你姑母把她家里的护卫都掏空吧?你拐个弯去跟赵家的小子一起回来,他们家护卫也多,爹也放心些。”
岳氏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的,这时候忽然提出了异议:“跟赵家的小子一起回来,没有长辈陪护,会不会于婉婉的清誉有损?”
林婉瑾觉得自己回来完全没问题,并不想去找赵睦,刚想点头赞成,还未说话,她兄长林博蓄就被这话逗乐了,他还夸张地捶桌狂笑,“娘,你这担心也太过了,你看看妹妹,浑身上下哪一点像个姑娘家,我前几天做噩梦居然都是梦到她变成了弟弟。我看她就是跟赵睦坐一辆马车一起回来,也没人会担心她清誉的……哎哟!”
林博蓄手腕上一个小黑子儿弹过,抬头一看,却是林婉瑾那把到处东一颗西一射搞破坏的弹弓使的坏,林婉瑾毫不愧疚,笑呵呵地说,“哥哥,何须晚上做我的噩梦,我白天也能让你做噩梦呀。”
边说边又不客气地朝林博蓄身上连射三发连珠弹,直打得林博蓄跑出五步远,连连求饶,请林婉瑾放他一马。林婉瑾才哼了一声,得意地吹了吹自己百发百中的制人利器。
她待要收回腰间,不妨被一旁的林之信伸手一捞,一把夺了过去,林婉瑾顿时急了,“爹,你拿我弹弓做什么?”
林之信将弹弓递给了门口的管家,没好气看着她说,“去你姑母家还玩什么弹弓?丢人不?不许带,我替你保管了。”
“什么?这弹弓可是我的武器,我的左膀右臂,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怎么能不带走?”
“没得商量。”林之信强硬地告诉她,“到了那就听你姑母的,不许捣乱。”
管家已经眼明手快地把弹弓锁进了木盒子。
林婉瑾心道:哼,路上又不是没得弹弓卖。
重新组装,又是一条有了左膀右臂的好汉。
如是,林婉瑾终于满心不乐意地撅着嘴被押上了去姑母家的马车。从江苏一路到江西九江武宁县,大部分时候是走长江水路,小部分时候要走陆路。林婉瑾路上从镖行的镖师叔叔们那听来了许多奇闻异事,也听说了这水道上漕运繁忙时节多水匪,陆道上就像她爹说的,年关时节多匪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