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笑,惹她生气也是好的。
可惹她生气了,他却又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越发珍贵。
“二郎君若是无事,奴婢先行告退了,傅姨娘那还等着药呢。”隅安避开钱稚言不加掩饰地目光,扭脸就走。
“你又何苦白跑一遭,姨娘拿了药也是要给我的。”钱稚言大步抵在门前,隅安躲闪不及栽在他的肩头。
毛茸茸的发丝拂过钱稚言的下颌,隅安越是挣脱,这发丝撩拨的他越是蠢蠢欲动的痒。他低头望向隅安精致的侧脸,青涩迷蒙的痒劲儿瞬时透过皮骨,直达内心。
隅安后退一步,钱稚言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张开布满温汗的手心,只觉得胸膛生出了一颗横冲直撞的嫩芽,心尖处砰砰地跳个不停。他躲闪着眼神,支支吾吾道:“给我擦药。”
隅安觉得他好生奇怪,非要带她拿药的是他,脱衣裳的是他,穿衣裳的也是他。如今得寸进尺,竟还要自己为他上药。她冷着脸,把药瓶仍在乱糟糟的床榻上:“二郎君见谅,为您上药不属于奴婢的范畴。”
钱稚言毕竟年轻气盛,耐不住性子。隅安的冷言拒绝,扭开了他愤怒的闸门,“你以为你的范畴仅属钱汐一人?”
钱稚言拾起白瓶,骨骼分明的手指上下挑拨着红色的封口。他抬眉咬唇:“你签的死契属于钱府,我是钱府的郎君,你伺候我有何不妥?”
他拽开封口,把药瓶硬生塞进隅安手中,强硬地拿捏着她的手朝自己手臂撒去。白色的粉末与肉红色的划痕合为一体,钱稚言皱着眉头,嘴里跐溜跐溜地吸着凉气。方才的厉声压迫仿若耳际云烟,他恢复了往日神态,哀声哀气道:“轻点,哎呦,你下手也忒重了!”
隅安手腕一顿,继而更大力地用棉布蘸着金疮药粉。
霎时间,院内院外具是钱二郎哭爹喊娘的问候祖宗声。百鸟受惊,扑通着双翅四处高飞。一个没头脑的小鸟窜进屋内,在钱二郎最宝贝的志怪话本上拉了两颗热腾腾的鸟屎。
“《南陵怪事》早已失传,世间唯此一本。你这畜生怕是不想活了!”钱稚言抓起脚上的织成履狠狠地朝罪犯砸去,鸟儿回眸一瞥,缩着脖子簌簌飞到窗外,那履不偏不倚正好落入那坨物什上。
两人木木地相视片刻,默契地捧腹大笑起来。隅安靠在墙壁上,眉眼俱喜,面若桃花,两片唇瓣轻轻阖开,发出清脆愉悦地笑声。钱稚言静静地瞧着她,嘴巴咧到了耳朵根,他温声道:“对不起。”
“何事?”隅安拭了拭眼角的泛起的泪花,语气轻快。
“让你替我抄书的事。”钱稚言抓了抓头顶的硬发,满脸羞红。
隅安诧异地望着他扭捏的神态,心中一阵不适,她连连摆手道:“二郎君莫要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钱稚言捧着自个儿肉呼呼的下巴,双颊更红了,“此话当真?我还当你气恼了呢。”
“奴婢怎敢气恼您。”
钱稚言脸庞圆润,身形着实比寻常人壮实些,但隅安也不可否认他的俊朗。他比钱汐更像傅柳荟,面若敷粉,五官柔和,他的眼睛生的尤为的好,微微一笑,仿若就能淬出万千金光。他飞起浓眉,笑望着隅安:“那我命你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