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车上推着自家表姐,表姐怀里抱着哭累的外甥女,身后跟着一帮族兄族弟。
云家是杏花村最大的家族,与马家在南石村的影响不相上下——或者云家更厉害些,因为杏花村比南石村地多。
云实看了眼身边同样挂彩的兄弟,不得不感谢他的“多此一举”——如果不是云冬青坚持多叫些人,今天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把姚金娘带回来。
再者说,以他在族里不尴不尬的身份,还真不一定能叫得动这些人。
年轻小伙子们却没这么多心思,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即使走了一道,嘴上还在激烈地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看到马家那个龟孙儿没有?早看他不顺眼了,正好顺手打一顿。”一个声音得意地说。
“我就记得抢棉被了,都没摸上几个人!”另一个声音懊恼地说。
“能抢着棉被还不是大功?不然还不得把咱小外甥女冻着?”
“麻的,就该把他炕上那一摞新被子全抢过来,看他拿什么另娶!”
“……”
姚金娘倚在层层叠叠地棉被之中,原本早已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纵使毫无血缘的表舅都知道心疼孩子,她的亲爹怎么就那般狼心狗肺?!
屋里子,长辈们原本正在商量对策,不期然听到外面的叫嚷,出门一看,差点儿气个倒仰。
“云实,你去接你表姐了?”姚贵看着面如死灰的女儿,一行老泪再次奔涌而出。
云实抿紧嘴唇,不说话。
姚金娘却听不出不对的意味,她猛地扭过头,拿眼盯着云实,沙哑地问:“云实,你莫非是在骗阿姐么?——不就阿爹让你去接我的?”
云实继续梗着脖子,不说话。
姚金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把怀里的孩子往胸前抱了抱,使劲闭了闭眼,无比冷静地说:“送我回去罢!”她不能给阿爹阿娘丢人。
姚贵却一下子就急了,“回去做什么?就是阿爹叫你兄弟去接你的——就算之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明明是训斥的话,姚金娘却心头一热,呜呜地哭了起来。
桂花大娘听到动静,也从屋子里冲出来,和宝贝女儿抱头痛哭。
瘦弱的小娃娃受到感染,也弱弱地哭了起来,像是小猫叫似的,着实可怜。
一众年轻小伙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约而同地停止嬉闹,一下子安静下来。
以后哇,可不能让媳妇儿孩子受这样的苦!
这一刻,他们在心里埋下了小小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