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护卫长当机立断,赶紧着人进去通禀,然后带人上前来阻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真的在都督府门口闹出人命啊。
然而还没等众护卫上前阻拦,姚疆已经像个被激怒的豹子一般迅捷地冲了出去。以一敌众,殊死搏斗。
要说姚疆是个愣的,但多年来的沙场争斗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一个劲儿地朝着汪华璋冲过去,如死士一般一往无前,全然不顾自己。
如此大开大合的搏杀,只攻不守的拼命,不到一刻,姚疆身上便挨了三刀。
见动真章了,都督府的众护卫被惊得一愣,什么也顾不得,冲上前去,给姚疆挡住身后的攻势,好歹没叫她继续见血。
没了后顾之忧,姚疆很快便冲到了汪华璋的面前,隔着一道人墙,姚疆双眼通红地锁住她。此刻已经杀红眼的姚姑娘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中,突兀地透支着全身的戾气,怀中一腔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孤勇倾泻着心头的愤怒。
被姚疆瘆人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汪华璋全身紧绷,将背脊挺得笔直,坐在绣墩上,以一个对峙的眼神狠狠地盯回去,双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身上同样躁动着狠辣决绝的血液,酝酿着你死我活的风暴。
一步,两步,姚疆步步逼近。
站在汪华璋面前的黑衣护卫不由地心中一紧,手中的刀更疾,更辣,更狠地向着姚疆招呼过去。
就在这时,本一往无前的姚疆忽然毫无征兆地踉跄了一下,像紧绷的琴弦终于到了临界点,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趁着这点空隙,瞅准机会,黑衣护卫一刀便往姚疆的天灵盖劈去。
雷霆之刃如死神的镰刀,趁着她不备便要来收割她的生命。
姚疆抬头,亲眼看着刀锋落下。
刀刃单薄的影子清晰地印在那双透彻的眸子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死亡的气息缓缓地蔓延上来,将她一点一点包裹住。
那一刻,她的心中居然异常平静。
这一辈子她有很多次面对死亡,有时候很恐惧,有时候很平静。
只是每次都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混沌的脑子都会异常清晰。此刻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死在这么个陌生的地方,死前,不能见到言珏!
那一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不管怎样,她是死了还是活着,总要叫言珏知道才对。
他总该知道才对啊!
“言珏”,她没有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她知道,她心里叫了一声。
因为这一声“言珏”,她身上所有积攒的力气,终于全部被抽去,她腿骨发软,战栗不止,轰然一声单膝跪地。
雄伟的大坝可以蓄满千万吨的水,但是崩溃也就在刹那的时间。
刀锋逼近,她绝望地放弃了抵抗,她只是在想,她死了言珏却不知道。
“锵啷”一声!
刀刃刮擦的尖锐声音,刺耳,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柄长刀破空飞来,刀刃朝上,刀锋相接,横架住黑衣人的战刀,切割着摩擦着,将悬在姚疆头上的刀硬生生带得偏离了几寸。
刀刃切割的声音咯吱作响,令人齿酸。只见那柄破空而来的长刀带出一溜串火星,去势不减,竟直奔汪华璋而去。
刷的一声,长刀从她鬓边擦过,断了几缕发丝。
双眸大张,汪华璋心中骇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平定了一下心神,她抬眼望去,果然便见人群后出现了一个身影,穿儒衫,着儒冠,广袖临风,衣带翻飞,意态从容,蹁若仙人。
若不是对他太过了解,汪华璋几乎要怀疑,刚刚那杀意凛然的一刀是不是眼前这个人扔出来的。
缓了半晌,她收整面色。
“沈商”,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唇齿缠绵,语意带笑,似乎每个字都在口中徘徊几遍方才吐出。
沈商后头跟着小钢牙,刚刚跨出门槛,听到汪华璋口中吐出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憋了半天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才缓解一点。
完了,他笑嘻嘻瞅了他家都督几眼,很显然,他道行还浅,他家都督可比他淡定多了,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