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忆苦醒来时,天刚微微亮,没有在床头看见那名为方桐的姑娘,心里不觉起了一丝失望。他起身发现床头上整齐叠着自己的衣物,破损的地方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针脚修补好。忆苦思忖,想必是昨日洗干后又用炭火烘烤,才干得这么快,心里感动,这家人未免太贴心。
穿戴整齐后,唐忆苦开门。突然,一只色彩花哨的鸡迎面窜来,他反射性地伸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鸡脖,着实吓一跳的唐忆苦抬眼便望见方桐。她穿一身青色的麻布裙,头发凌乱沾着几片鸡毛,白皙的脸此时沾着颗颗露水,瞪大的眼睛带着些许未散的怒意,样子颇为狼狈,又透着几分懵懂的可爱,像是被吵醒的山间精灵,不悦中透着几分灵动。
“你醒了!身手矫健啊!”方桐欣喜,这四十文钱可算是没打水漂。
唐亿苦张嘴刚要答应,猛然想起自己不是本地人,一说话便会露馅。他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烧哑巴了吧?”方桐有些担忧,村里有个小哑巴就是小时候有次高烧后,变得不会说话的,“需不需要再请大伯过来看看?”
一大早李大夫便被请了过来,望闻问切挨个试过,最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终也只能断定:这孩子不是烧哑巴,就是家里遭了大劫,一时心理承受不住,不能开口说话。
“李狗子听说你村里遇了山贼,你还有亲戚在吗?”方母问道。
唐忆苦果断摇头,神情哀戚。
“乖孩子别伤心,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肯定会有福气的。”方母是见不得高大帅气的小伙落泪的,赶紧安慰道,“你就把我家当自己家,好好养伤。”
方桐暗自撇了撇嘴,豆腐嘴豆腐心还颜控的母亲。
时间不早,再不去大集,恐怕没了好位置。野味放进后背的竹笼,绢花绣帕用布包好放在装着鸡蛋的挎篮中,方桐急匆匆地出门。
日未出,云已明。卷云铺叠层层,金色的粉色的蓝色的,三啬云耀目。蜿蜒的小路被淡黄色的麦田遮掩,杨絮像是撕碎了的云在麦田之上喧嚣,有着想堆满天地间所有缝隙的气焰。
方桐用绣着红梅的绣帕掩着鼻,走过十里的小路,终于到了青乐县。
穿过南大街,方桐到了西市。李大婶和李大叔早已占好了位置,招呼方桐过去。绢花绣帕用的是普通的针法,料子也是极为普通的丝布,由于价格公道,做工认真仔细,方桐有一批固定的客源,知道方桐每个大集都会过来,倒是卖得最快。
鸡蛋也是不用愁的,不到饷午卖了光。倒是这野兔和野鸡,买得起的人嫌弃不够肥,买不起的人看都不会看,生生拖到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才算找到了买家。此时,李大婶和李大叔的菜早卖完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