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井里打了凉水，方桐拧了湿毛巾，敷在李狗子头上。

“大伯，他人怎么样？”李郎中常给方母看病，日子久了，方桐便以大伯相称。

“我开了药方，你喂他服下，熬不熬得过，就要看今晚。他这身衣服潮湿，要换掉。桐子，你找隔壁的李大叔给他换了。再烧下去，怕是要成了傻子。”李郎中说道。

“谢谢大伯，药钱多少？”方桐问道。

“药费加看诊费，我收别人都是五十文，收你就收四十文吧。”李郎中说道。

“那怎么行？”方桐数过五十个铜板给李郎中。

李郎中知方桐的脾性，笑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倔。”

他从怀中掏出两根小拇指盖粗的细长人参须子，塞给方桐，“这是我挖人参时断掉的须子。你拿给母亲，炖个汤。”

方桐也不推辞，笑着说谢。

等送走了大夫，方母不由埋怨地说道：“这钱咋这么好花？只开了三幅药，四十文就没了，要换成大米能吃上两个月呢。”

“娘——见死不能不救吧，这可是条人命啊！一想到我爹也是这么高烧没的，我就……”方桐说着不觉呜咽。

方母想起亡夫，眼神一暗：“对啊，还是命重要。你这孩子就是心善。唉，不说别的了，我去熬药，你去找李大叔来给那小伙子换件衣服。花了四十文钱，可不能再死咯，那可就亏死了。”

“哎——好的。”方桐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迅速地闪去隔壁喊人。

李狗子人高，方父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小一大截。李大叔不免有些担忧：“这男子身形高大，身上有不少伤疤，看着不像好人。你们家不是女丁，就是娃娃。我看等他醒来，还是抬到我家去。”

方桐谢过李大叔，拒绝了他的好意。做了十几年邻居，她是知晓李大婶的脾气。李大婶肯定闹着不愿意，李大叔性子软，最终会妥协。她不愿去找难堪。

李狗子，不，应该是唐亿苦醒来时，便望见一个温柔的面孔。

“呀，你醒了！正好喝药。”方桐惊喜，小心扶着他起来，吹了吹勺中的热气。

唐亿哭面不改色地凑着递过来的勺子抿过药。方桐笑道：“你还挺能吃苦的……那么苦的药。来，趁热都喝了，才能好的快。”

唐忆苦思忖着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甜甜的，有两个小酒窝旋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