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相公

“刘先生,我家望子就麻烦您了。”方桐把方望送到,客客气气地说,无视刘平远欲言又止的不安。

眼见方桐要走,刘平远急切地伸手握住方桐的手腕,触到皓白的皮肤,被火舌烫到一般,赶忙放下,双手不安地握拳,脸色嫣红:“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方桐迅速扫了眼四周,见有那一两个村人正和孩子嘱咐什么,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这里。刘平远目光灼灼看自己,这有些话看起来是不得不说。

方桐低头便望见弟弟一双眼瞪着看。她拍拍望子的肩膀,“望子先进去吧。”

“姐姐和先生慢慢聊。”方望眨巴眼睛,说道。

“刘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转过角去,就是房子侧面,有排柳遮挡。这事办的,活像偷情似的。方桐不自觉地吐槽。

“方桐,我想娶你为妻。”刘平远鼓起勇气,涨红了脸说。

“我与先生并不想熟,先生此言未免孟浪了。”方桐正色道。方桐很疑惑,这刘书生平日除了教学,便是闷头在家里读书,两人虽说村里乡亲的,除了偶尔照面,不曾说过几句话,怎突然就看上她了?

先不说方桐并不喜欢这略显迂腐的柔弱书生,只说他家中母亲眼界甚高,一心想迎娶官家小姐,导致他二十有三还未曾婚配,这亲就结不得。

方桐虽名声不好,刘平远却一向不以谣言揣度人,以他和方桐的几次见面,方桐表现礼貌有度,举止落落大方,从未烟视媚行,是个好姑娘。刘平远不自觉就喜欢上了。

刘平远瞳孔微张,不可置信地抿唇问道:“你是不愿意吗?我……我很敬佩方姑娘的孝义和勤劳,每次相见都辗转反复难以忘怀。思忖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是不是这样太逾矩了?在下马上请求母亲让媒人上门提亲,以三书六礼求娶,绝不辜负姑娘。”

“我家境贫寒,实在当不得先生的珍重,只愿侍奉……”方桐略一停顿,继而说道,“实话便是,我对先生完全没有儿女之情。”说侍奉父母,抚养幼弟,无意嫁娶都是给对方出难题,不若简明扼要地阐述根本。

刘平远听此愣了半响。他脸色苍白,后退一步,作揖:“是在下强人所难。到上课时间,在下先行告退。”说完,踉跄地离开。

方桐无所谓地耸耸肩,心里却忍不住开怀:刘平远可是村里最受老少娘们喜欢的如意郎君啊老娘我真是魅力十足!

哼着小曲,方桐来到溪边,已有三三两两的农妇蹲坐在岸边拍打衣物。

“哟,这不是方桐吗?”王大娘语气怪异地打招呼,“这老气的绿花样,不是你娘亲年轻时穿过的衣服吗?可不适合未出阁的嫩丫头穿。”

一旁洗衣的五六个妇人抿着嘴笑看热闹。这王大娘,一口一个“未出阁”“嫩丫头”,又说穿着旧衣,摆明讽刺方桐家穷。

方桐瞪他一眼,这个尖薄苛刻的老娘们!方桐家的良田和王大娘家挨着,王大娘见她家没壮劳力以为可欺,播种时翻高土,多洒了两行,占了方桐家的地。方桐可不忍她,待麦子熟了,率先割了麦,把那两行一并归了自己。王大娘一家不愿意,哭天喊地说方桐一家占她家便宜。

方桐不管这些,请了里正,翻了田簿,一尺一尺地量,辩得王家没脸面。那时方桐刚及笄,闹出这一出,不管有理没理,得了个泼辣胆大、斤斤计较的恶名,本踏破门槛的数不清的提亲人家,不剩几个。这一年两年耽误下来,方桐今年已二十,村里谁人不知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